又见东华嬗从灵囊中取出一口匣子。正是在东华家受托付的那只。
“是啊。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东华嬗同时补充道。
听到这里,白瑾忆也知道他们这是中术了,沉声道。
“听闻鬼司判善御幻梦,以虚克实,阴阳共构。此处,应是他的手笔。”
“是。至于为什么我们明明起点不同,却同时落入此处,还是未知。” 季若云点头道。
“为什么他还没醒?”
东华嬗冲寂迟渊指了指,不解道。
所有目光都朝他看去。
“阿若,你是如何醒来的?”
白瑾忆想,只要是术,定有破解之法。
季若云摸了摸高束的柔黄发带,道,“起初入梦,我也难以抵抗,但后来过了几日,使找到了破解之法。别忘了,我是左歧黄。”
结语时,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能叫醒他吗?” 东华嬗难得没呛声。
白瑾忆也望向他。
“啊呀,要是能破术,我早就替你不破了,何必背着你步行数日?”
季若云扶额,继续补充道:“此非寻常幻术,而是以鬼神之力,借日月辉光牵发的魂魂错位。按理说,若借宿之物身亡,便可回归本体。我梦成只笔妖,刻意从高处摔落,笔折断,使醒了。”
“怪不得……说来我的梦境还挺美满的,若非意外身死,我还不愿意离开呢。”
东华嬗支着下巴,翘着唇角。
“不愿离开?期满一年,魂魂便会被此术吞噬殆尽,成为下一人的术力来源……” 季若云笑道,语气顽劣地带着威胁。
东华嬗闻言一愣,张牙舞爪朝他扑去。
“喂喂!你怎么吓唬人……”
说着,两人吵吵闹闹跑出了老远。
白瑾忆望着两人一笑。然后扭头,看向身旁迟迟末醒的人。
想起掉入黑水前,朝她击来的那道金光……是锁心咒。
那件外袍,有他的一缕魔气,若寂迟渊失控,锁心咒会与魔气对抗,从而被激活,保护她不受伤害。
但同时,她也无法伸出援手。
从进入裂嵬开始,他就在预防。
白瑾忆蹙了眉。
分明当初说什么与她同行是出于需要。她信了。
但实际上真正发生什么时,他又丝毫不愿靠近。
真是个复杂的人。
“快些醒来吧。”
她低声道。
也不知是什么梦,能让他流连如此久。
此处无日光照耀,灵气稀薄,聊胜于无。时间本就过得极快。若真满一年,就……
白瑾忆眉头越皱越深。
“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低哑的嗓音悠悠响起,带着些许笑意。
寂迟渊生来便带有的黑眸,此刻大梦初醒,沾染了惺松。
“你醒了!”
白瑾忆听见声音,总算松了口气。
男子却不回应,自下而上注视着别人时,眼中的情绪被一览无余。虽噙着淡淡的笑,眼底却分明流淌着某些黯淡。
就像看失而复得的珍物,既遗憾它的消失已久,又感怀它的再次出现。
“怎么了?”
白瑾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寂迟渊的目光移到了她晃动的掌心,忽然眼神一凝,伸手,就像抓住一只轻舞的蝶。
白瑾忆怔愣,只见他将自己的掌心翻过来,上面有一道凝血的伤痕,显然是被罡风划伤的形状。
失去意识时感受不到痛,现在被察觉,痛感也顿时放大了。
这下寂迟渊的唇角完全落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从身上取出药膏,想要给她抹上。但一动作,就让他看见了自己手背的血痕。
白瑾忆不明白他突然间情绪的低沉。只见他举着伤药怔愣许久,才放在她另外未受伤的一只手里。
侧头时,她透过长发看见他的薄唇动了动。
“对不起。”
语气和这阴冷的地底一般混着水汽,有些潮湿。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白瑾忆连忙道。想转移话题,便随口问起其他的事情。
“嗯……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站起的寂迟渊比梦中的少年高出不少。
他垂眸看向眼前的少女,与梦中的身影重合。
只是这次,与梦中不一样了。她有剑,有灿莲七火,有属于自己的路能走。
属于她的,不应该被任何人撼动。
寂迟渊移开了目光,鸦黑的睫毛隐没了思绪,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
“梦到,有人唤我子行。”
还叫他,快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