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厨房那边饭也做好了,秦隽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坐不住了,遂不再多说,把他们都放去吃饭了。
秦隽自己则是在一旁随意翻看秦一这两天整理的一些东西。
韩家兄妹走出门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
韩翼眼神激动,“好像烧鸡的味道!”
韩翠花也眼睛微微发亮,“还有大米饭!”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飞快朝厨房跑去。
吃到第一口烧鸡腿的时候,韩翼忽然很想落泪,他咬了一口鸡腿,低下了头。
韩翠花默默吃了口米饭,“哥,你眼睛红了。”
韩翼立即仰头,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他咽下鸡腿,恶狠狠道,“你看错了,我才不会哭呢!”
“我只是说你眼睛红了,没说你哭了。”
韩翼气结,“我那是、那是因为这鸡腿太好吃了!我一想到兄弟们也能吃到这鸡腿,我心里高兴!”
韩翠花扬起一个很淡的微笑,“我也高兴。”
两人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饭。
韩翼一口口咬着鸡腿,胸腔里的情绪浓烈到他恨不得起来仰天长啸。
他以前没吃过鸡腿吗?
不是的,他家以前也是富过的,他小时候也是天天吃肉的,只是这些年来,日子不知为何越过越苦。
小时候习武,人人都夸他力大无穷、武艺超群,说他日后定是一员稀世猛将,可是他一路走来,打服了无数人,依然没有人接纳他。
他去投奔,遇到不知多少白眼,高邑州牧府的宴席上他也因为一身布衣被周围人嫌弃不已。
那身衣服是兄弟们能凑出来的最好的衣服,他的兄弟们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么干净的、没有补丁的衣服,可是贵人们嫌恶不已,好像看一眼就脏了他们的眼睛。
在州牧府时,那宴席上流水般端上来的山珍海味看得他眼花缭乱,但其中九成的饭菜都没有没动过,要被收走倒掉。
贵人们不屑一顾的一顿饭,穷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口。
那时他偷偷摸摸跑去后厨把要倒掉的鸡鸭全偷走了,怕放坏,连夜赶路带回玉龙山,磨得脚上生了血泡,但兄弟们都尝到了肉味。
但今天他们不用偷不用抢,不用捡人家剩下的,就能吃到饱!主公说了,这是他们光明磊落应得的军粮军饷,等会儿每个人都还有新衣服穿!
迷雾里茫然又无措地度过无数日夜,如今终于看到了光芒!
就第一军未来的一些规划和训练事宜,秦隽又与秦一做了些细致的讨论,而后他估摸这韩翼他们饭吃的应该差不多了,就放下竹简,准备寻韩翼跟他去说去长安的事情。
然而他一脚刚踏出办公厅的门,就愣住了。
寨子前空阔的地面上站满了人,他们已经换上了秦隽让人送来的新衣服,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脸也都擦干净了,一个个瞧着精神头好的不得了,神采奕奕的看着他。
而空地中央停着一辆运粮车,粮食都搬去了库房,车上空了,只有韩翼站在上面,而韩翠花和吴二狗则是表情古怪的站在下面。
韩翼本就长得高大,这么一来像个柱子似的杵在那。
秦隽无语凝噎看向站在运粮车上的韩翼,恰好与韩翼对视,韩翼冲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秦隽眼皮子跳了跳,不知怎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而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韩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面小红旗挥舞了起来。
“我们离开家乡,就是为了能填饱肚子!为了建功立业!但那些官老爷们都嫌弃我们,看不上我们!”
韩翼言语激昂,话音一落,周围干活的人们想起来这些日子的遭遇,也都生气的大骂起来,不少脾气直的已经在挥舞手里的木矛木刀了。
韩翼继续大吼,“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主公接纳了我们!主公还给我们送来了粮食,让我们每个人都吃到饱为止!兄弟们,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
韩翼跳下车,走到秦隽身边大喊,“这就是我们的主公,是我们以后要永远效忠的主公!!!”
刚刚还愤怒不已要找人干架的年轻人们又变得欣喜不已,开始用力的拍手叫好。
这一刻,秦隽终于明白为什么韩翠花和吴二狗的表情那么古怪了,原来这就叫做尴尬啊。
秦隽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精彩,他缓缓地、缓缓地捂住脸,有点不想直视山谷中人们发亮的双眼,也不太想承受快要把他淹没掉的土味彩虹屁。
他闭了闭眼,虽然把最会交际的秦一派过来就是为了最大限度收拢人心,可是……
这种场面他多少还是有些……额,不是很承受的来。
韩翼挥舞小红旗,“兄弟们,吃饱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于是秦隽就看到山寨里或高或矮的年轻人们齐齐看向了他,由韩翼带头,齐齐单膝跪地,扯着嗓子用力大喊。
“愿为主公肝脑涂地!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