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贾诚,这位贾先生一直都对自己很有意见的模样,估计不会让这事轻易揭过的。
贾诚拧眉看窦昌,“大人,点兵出征乃是大事,怎么能轻易把士兵们交给秦公子,战场可不是儿戏,应该妥善考虑才是。”
窦昌浑不在意道,“这算什么大事,文宣,你不也劝我点兵去关中吗,怎么现在阿隽要领兵过去,你又不同意了?”
秦隽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贾诚,原来他之前就劝过窦昌。
他原本还奇怪呢,窦昌这世家子不关心黎民疾苦,他底下那么多谋臣总不可能都不在乎吧。
现在看来或许不是不在乎,只是劝不动,生在乱世里,读书人心里有再多想法,手里没有兵,想做的事情还是做不成。
比如他老师,纵然被奉为文坛之首,当世文宗,可还是被宦官排挤打压,不得不辞官避世,而老师又手无缚鸡之力,路上遇到个山匪、叛军什么的就只能任人宰割,这些年在武陵过的滋润,还是因为燕家是武陵世族,又有便宜大师兄史廉一直照拂。
胡人南下这事他老师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可老师就算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军队把胡人给端了。
不管贾诚是为了什么,他既然劝过窦昌出兵,那应该不会太反对秦隽才对。
贾诚非常严肃的看了眼秦隽,“我劝主公出兵,是希望救关中百姓于水火,是不想看汉人被胡人践踏如尘埃,秦公子有心去关中,我敬佩他一颗无畏之心,但是他一介文人,如何领兵,这不是把将士们往火坑里推吗?”
秦隽:“……”
好嘛,原来是看不起他呀,那就好办了。
“贾先生多虑了,我的确担忧兄长的性命,可我也不会视将士们性命于不顾,我向州牧大人请兵,自然是事前做了准备的。”
秦隽心想,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是没有上过战场,可是他们翌航十五岁就带着史廉手底下的兵四处剿匪了。
他虽然不高兴史廉老是使唤陆舟,但从侧面看,这也证明了陆舟的能力。
“我此行来,还带了我的好友陆舟陆翌航,贾先生不相信我,总相信翌航的能力吧。”
秦隽说完,陆舟从他身后走出,两手抱拳,向众人简单行礼致意。
陆舟的名声,贾诚还真听说过。
其实要说起来,秦隽和陆舟,这两人都很有名,但与秦隽少年英才、颖悟绝伦的名声不同,陆舟是另一种出名。
他十几岁前查无此人,后来荆、扬一带闹匪患,这人突然冒出来,带着两千人到处剿匪,三年时间荆州里稍大些的匪窝都被清剿一空,不少人都心里怀疑那荆州牧杨宽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个人,谁知道剿完匪这人又消失了。
有人四处打听想拉拢培养他跟赵家祖孙分庭抗礼,然而怎么找都是查无此人,问起杨宽他也只说不知。
贾诚未言语,就被窦昌抢先,“陆舟陆翌航?是前几年在荆州剿匪的那个少年将军陆舟吗?”
陆舟言简意赅,“正是草民。”
窦昌眼睛一亮,“本官先前还想拉拢你来我冀州封官呢,可惜不知怎么的,就是找不到你人。”
陆舟:“草民打完,就回家了。”
秦隽摸了摸鼻子,因为陆舟平日里便深居简出,他师兄和史廉再把事情遮掩一番,外乡人很难打听得到。
窦昌不解,“剿匪有功,不该加官进爵吗,回家做什么?”
乡野之地,有什么好的?
陆舟:“功名爵位虽好,却非我愿。”
窦昌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功名爵位你都不喜欢?还有这等人,真是奇哉!”
秦隽解释,“翌航他性格不拘,不愿被官场束缚,所以才归隐山林。”
说完他看向若有所思的贾诚,“贾先生,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翌航吧,他可不是纸上谈兵的新手,再者,便是由州牧大人派麾下将军领兵也可,我只要跟着过去就好。”
他跟过去了,好联系上赵玄,想办法分头夹击嘛。
贾诚略一思索,觉得这样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便说,“秦公子所说有礼,属下没有意见了,听凭主公吩咐。”
贾诚不说话了,窦昌手底下另一谋士李先生却不同意了。
“主公三思,切不可被此无知小儿蒙蔽,依我看,他只是想骗主公出兵罢了!胡人王庭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长安久留,等个把月,胡人便会离开,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回关中!”
秦隽闻言气的不行,这是哪来的搅屎棍!
他冷呵一声,“何止呢,等个把月,关中百姓都被胡人杀光了吧,届时,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我还去做什么呢,先生当真是绝顶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