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么事?”
站在冷风里,宋思听接了电话,直奔主题。
听筒里灌进风声,祝驰周听着她被压得有些小的说话声,问她:“你在外面?”
“嗯,出来吃饭。”
“和谁?吃的什么?”
出去吃饭?祝驰周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对劲,在电话那头挑了挑眉。
宋思听闻言,下意识回身看了一眼。
目光向上,扫过二楼的窗玻璃处。
玻璃窗内,李牧迁垂着眼端正坐着,目光安安静静,看着自己面前的烤盘,手上夹子时不时拨弄着。
“喂?”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祝驰周在电话那头试探性地提醒了一声。
宋思听收回视线,避开了这个话题:“你打电话什么事?没事我就挂了,外面挺冷的。”
祝驰周闻言,笑了笑:“那么急干嘛,这两天你都不回我消息,我怕你有什么危险,打电话来问问。”
“你真的挺闲。”听他这样说,大概是也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懒得和他扯皮,宋思听回了句:“挂了。”
说着,放下手机,打算挂断电话。
祝驰周连忙开口叫住她:“等等,先别挂。”
“……你最好真的有事。”
将电话重新拿回耳边,宋思听对他说着。
“有事,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不是快到你生日了吗,要不要包个邮轮,带你去度假?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宋思听被无语笑:“大哥,手机没日历吗?现在是冬天。大冬天的邮轮度假,你不怕冷我怕冷。”
“那就飞去南半球,去新加坡或者澳大利亚,怎么样?”
祝驰周说着,语气轻松到仿佛是在邀请她下楼遛弯。
但他还真有这个资本。
——有名的富二代,个人资产过亿。
从小家里骄纵着长大,浑不吝的典范。偏偏长了好皮相,嘴巴也甜。
因此,网红女友换了无数个,各色跑车一天开一辆,每天花钱如流水。
按理说这种圈层的人宋思听是接触不到的。
但却偏偏那么巧,前几年宋思听刚到南城的时候,打无数份工,其中一份便是去一所摄影工作室做摄影助理。
是那种比较高档的工作室,跟的摄影师也比较有名气。
平时这种咖位的摄影师的助理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活,争着抢着当那种摄影师徒弟的人不少。
但是那摄影师脾气臭,人也挑剔,还经常去些条件不是太好的地方出外景。
他的摄影助理要干得活又累,稍不顺点心,还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当时极度贫穷吃苦耐劳又不挑活的宋思听顺利捡漏。
那天,祝驰周被新交上的网红小女友拉来工作室拍情侣写真。
原意是和祝驰周巩固下感情,却不曾想,祝驰周对在工作室帮工的宋思听一见钟情。
第二天,就甩了女朋友,日日来工作室楼下和她偶遇,送花,送礼物,宋思听一律没收。
这样的公子哥,新鲜感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原本以为祝驰周也会这样,所以一开始宋思听没把他的示好放在心上,拒绝了祝驰周几次无果后,后面也就索性把他当作空气人。
谁知道祝驰周兴趣未消,反而越挫越勇,对宋思听更加上心。
大概是从小开始,他祝驰周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没被人这样无视过,所以眼见正常的追求不成,祝驰周开始给她施压,拿钱来压她,还收买了她周遭的人。
后面,害得宋思听没了工作。
他调查过宋思听:孤身一身,没亲人没好友,同时打好几份工,住廉租房。
把她工作搞没,宋思听没有了立足的资本。他再趁虚而入,再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从金钱关系进展到男女关系,他还不信追不到宋思听。
但还真的没追到。
宋思听失去工作的那天,他等在她出租屋的楼下。
银亮的跑车停在廉租房楼下脏乱差的环境中,挤满了逼仄小路。带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割裂感,格外惹眼。
祝驰周靠在车边左等右等,等到太阳落山,还是不见宋思听半点影子。上去找邻居一问,得知她竟然连夜退租,搬走了。
可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宋思听此举彻底激发了祝驰周的全部斗志。
那段时间,祝驰周将南城翻了个底掉天,连路边经过的一只耗子都要抓来问问,见没见过宋思听。
经过他的坚持不懈,再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资金。隔了一段时间,终于得到宋思听的消息,在隔壁的城市。
他开车追去,同样的招数再次上演,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模式。
之后,任凭宋思听搬到哪去,隔上不久,祝驰周总能找来。
祝小少爷平日对什么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但偏偏不知道怎么,在宋思听身上却格外上心。
就这样,硬生生地追了她四年。
据他的观察,在加上之前被拒绝无数次的经验。
祝驰周摸清了,宋思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所以,最近两年他转变了攻势,开始在事业和生活上或多或少地暗中帮扶宋思听。
一切的借口都是作为朋友的顺手帮扶。
其中欠了人情多了,宋思听也不好轻易对他冷脸,两人也就这样保持着朋友关系。
但是祝驰周时不时又借着一些节日,或者是在什么气氛下暗戳戳地表示对她的心意。他没有直说,借着朋友的身份,宋思听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宋思听的生日在圣诞节。
之前祝驰周看过她的身份证,每年都变着花样地给她筹备生日。
今年,眼见着她的生日快要到,却找不见宋思听的人影,祝驰周一时有点坐不住了。
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宋思听今年27,他今年26。
祝驰周家里虽然平日里对他放纵,但是关于人生大事,还是很上心,不少的长辈这两年为他组了无数次的相亲局,劝他收收心。
祝驰周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是想要在今年宋思听的生日上告白的。
毕竟两人相处那么多年,就算宋思听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吧……
这样想着,祝驰周问她:“所以你想怎么过?去哪玩?你说,我来安排。”
“不用了,生日的时候我可能回不去。”宋思听冷声拒绝。
祝驰周闻言,愣了一秒,想起在穆淼那得知的消息,他问她:“你在东北?我听穆淼说你回老家处理事情,什么事情要处理那么久?要是遇见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我去找你,帮你解决。”
风大了起来。
拢紧了身上的外套,宋思听说:“不麻烦,你不用过来。我还有两个月就回去,不用给我过生日。”
“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过两个月?你生日不过?圣诞节不过?元旦不过?情人节不过?大年三十你也不回来?”
前几年,宋思听都是和穆淼一起过年,两人都不回家,在一起凑合凑合吃年夜饭。后来祝驰周知道,说什么也要一起,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过年。
每年一起吃年夜饭,似乎成了他们三个没有约定就俗称的惯例。
“时间来不及。”宋思听回道。
察觉到祝驰周还想再说些什么,宋思听赶在他开口前叫停了他:“不用问我在哪了,要干什么。我也不会想你来找我,就这样,太冷了我挂了。”
说着,没有管那边祝驰周怎么回,她径直挂断电话进了饭店。
上楼的这一小段路,祝驰周接着又打了两三个电话过来,都是在铃响的第一秒就被宋思听挂断。
大概是知道她的态度坚决,等她重新坐回座位上时,电话没再接着打进来。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李牧迁已经烤好了一盘肉,摆在她座位前面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