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弟子从前未曾接触这些玄门术法,又加上这鬼披着人的皮相,这才使了些民间常用的法子却难以彻底解决他。”宗主默默替自家爱徒说了几句,又正色道:“这鬼应是用了什么法子夺了些许靖远侯的气运,在靖远侯狱中亡故后,用了他的身份与样貌在这缙山为非作歹。故而,若要解决他,也需用些驱鬼灭鬼的法子。只是,在下技艺不精,希望大人能替我解惑。这鬼未用寻常附身之法,为何能站在这青天白日下,身躯与凡人也没什么差异,观其周身,似乎有些护身之法,似正非邪……”
“宗主客气。”司清州回眸看向正座上的公主与一侧侍立的宋期,又看不过去般转过头,“寻常鬼物做不到,这只鬼也是偶然得了些机缘,宗主想也看到了,这鬼连皇家血脉身上的龙气都不曾惧怕几分。”
“罪臣曾有所猜测,从前知晓的神明,肩承道义,可他却一味作恶害人,这也令我与公主不解。但那鬼不惧龙气,刑罚不灭,又有些奇异诡谲得能力……”
司清州这才想起什么,气也消了几分,恢复了点好脾气:“宋郎君口中的能力,是时空往溯,死而复生么?正如方才所说,这鬼得了些机缘,不过与他究竟是机缘还是倒霉,怕是他自己都蒙在鼓里。肉身本该入土为安却又游走在世间,魂魄本该转世投胎却又强行禁锢在这尸身中,记忆被篡改亦或是遗失,鬼做到了这个份上,再为祸人间,怕是连阎王都不愿收的。”
说罢,他看向堂内神情担忧的众人,又补充道:“哦,不要多想,宋郎君与他不同。这件事,那鬼怎么愚弄你们的?”
“司大人神清目明,已经看出子殷的身份了。只是他说在下是他前世谋朝纂位之后,一民间术士替我引魂,只是若如此的话,前世他已登临高位,为何要再辛苦一遭,重来一世再谋反呢?”宋期认真问道。
“呵,这鬼说的也有几分真,亦掺了不少假。他都不是你父亲,还要找个后代在他潇洒一生后继承皇位么?怕是认真起来自己都入了戏,这皇位与龙气,随便是谁都能承受么?擅自用禁术引魂追命,又谋取了本该顺遂的一国储君的性命,本就是大罪,又做下种种暴行,天地都容不得他放肆。还有你……”
司清州将话说到一半,又转口道:“左不过是记忆有差罢了,如今说这些倒也没什么用,你们倒也不用担心宋郎君,前世的轨迹已经被打乱了,也不太能重新走到哪轨迹之上,只是诸位仍应神智清明,勿要因任何人任何事泯灭本心,忘记来路。臣好言相劝,望公主殿下与宋郎君也能牢记。”
他神色凝重,又道:“这鬼魂沾染了些国之良将的气运,又有些不可说的机缘,我需要在府上布下阵法,对府中其余人等无害,只是这碧云殿的院落要禁止闲杂人等入内,否则,阵眼中的杀伐之力怕是又要平添几条性命了。”
旭泱起身道:“好,这个院落我会安排专人在外拦守。”
宋期明白了意思,亦道:“大人还需要什么,尽管告知。我这就下去通知他们,不得入内。”
“嗯,辛苦宋郎君拿着这木剑割下一缕头发,好与这只恶鬼断了联系。其余倒也没什么,不知垂星宗宗主与大弟子可有兴致与我一起布阵?”
“能与大人一同行事,是我二人之幸。”
司清州不卑不亢,又带着些礼节躬身送人:“如此,请殿下与郎君远离此处,这有我们几个,你们可以处理其余要事了。”
他又看向宋期,神色复杂又有些欲言又止:“还望宋郎君好生珍重,我与郎君也算是一见如故,望郎君日后不要为男女私情所困,重生的机遇极其难得,愿你能有所彻悟。”他难得露出些笑意,勾唇摆手道,“罢了罢了,实在不行也是有法子的,有何事可以来寻我,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再机灵些少些麻烦,等此事一了,也省得晚间的噩梦搅扰了。”
“多谢大人解困。”宋期又行了一个大礼,“日后若无事,也愿与君多些交集。”
离开偏僻院落后,旭泱抬眸问他:“做了什么噩梦,怎么也不曾告诉我?”
“没什么,殿下心中只需担忧百姓与国事即可,些许小事,子殷自己处理便好。”宋期看向她,又熟练绕过这个话题,“这周郎君与我想的倒是不太一样,殿下与他可是有些脾气不和么?”
旭泱阴阳笑道:“我与周郎君和不和,宋侍君不知道么?”
廊下有婢女躬身行礼,旭泱又道:“三郎还未与我结发,便先割下还了那只鬼,怎么办,我倒是又心疼又有些生气了。”
宋期低束的发间有一缕较短的青丝垂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殿下与子殷之间,只是结发么?我不是殿下的么?”
“子殷,你且与我说说,为何这司大人最后说了些奇怪的话,这些玄门中人总是这么神秘的么?”
“殿下无需挂怀,司大人许是怕你我沉溺于这些事上,耽误了正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