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不知道爱德华为了得到那只水晶罐子花费了多大的气力,她只能看到水晶罐子的结局。
而她自己恰好相反,阿尔只知道爱德华在她身上付出了不小气力,而不知道他未来打算给她安排的结局。
此刻爱德华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质问,他深棕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阿尔知道,他把她看作自己势在必得的所有物。
她垂下眼睫,掩下一切细微的情绪,任由泪水扑簌簌地,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再睁开眼,阿尔那双碧蓝色的、与海同色的眼睛,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您……您问我去了哪里?”她啜泣着,身体颤抖着,格外楚楚可怜,“舱室里——您知道,那只羊已经快要病死了。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怕……”
她的眼睛里写满无声的乞求,瑟缩的身体显得她更加娇小,爱德华俯视着她,贪婪地将她的神态都看在眼里。
“而且气味——我真的受不了那股气味!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女神啊,您想不到他们都在做什么!我……我不想成为亵渎女神的罪人,也被熏得想吐。”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红着眼眶道:“大副,我只有这一身衣服稍微干净一点,我不想再把它弄脏了,所以我就到了甲板上去,吹了一会儿海风,透了一会儿气。”
爱德华没有开口,他锐利的眼神在阿尔身上滑动着,阿尔屏气凝神,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坚定地把左手压在胸口上,做出一个标准的起誓的动作。
“我,阿尔,向女神发誓,昨天晚上我去了甲板,如果我说了假话,是跑去和别人厮混,就罚我——”
“阿尔,不用这么紧张。”爱德华拍了拍阿尔的肩膀,他和颜悦色地安慰:“别怕,我只是好奇,昨天晚上路过你们的舱室,我却没瞧见你,就想问一下你跑到哪里去了。”
“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尤其是你,阿尔,可千万不能乱跑。”
他的手按在阿尔的肩膀上,阿尔觉得仿佛担上了什么千斤重担,毫无疑问,爱德华在威胁她。
泪水依旧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阿尔怯生生地朝他点头,“我知道了。大副,您放心,您说的话我都听。”
爱德华脸上的笑意因阿尔最后的一句话变得真切许多,他心情大好地坐回了座位上,随手拿起一边的烟斗,点燃了其中的烟草。
他吸了一大口,英俊的五官短暂地狰狞了一瞬,仿佛一只怪兽偶然拨开自己的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那条人鱼我刚才也去看过了,它被你照顾得很好。阿尔,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灰青色的烟圈吐出来,带着一股似有而无的臭气,熏得阿尔的胃囊蠕动,她没吭声,等着烟雾后的人继续说话,但她垂在腿侧的手却攥紧了。
“我有个好主意,不应该就这样把你埋没了。”爱德华看向阿尔,烟圈也扑向她,野心让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不如就用现在的这条人鱼做诱饵,把它吊在海里,靠它多抓几条人鱼,到时候都交给你养。”
他的话语比烟草的臭味还令阿尔恶心。
“反正你养一条也是养,养十条也是养,说起来都一样嘛。”
“大副,池子里放不下那么多条人鱼。”阿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她盯着爱德华,灰青色的烟雾熏得她眼睛火辣辣地痛,但她依旧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他当下的神情。
他是认真的吗?他真要用莉塔做鱼饵吗?
不,放轻松,就算他真这么做了,她也会想到应对的办法的,就是时间——
只有几个晚上了……
“也是。”爱德华面露失望,他又抽了一大口烟,方才高涨的热情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皱着眉熄灭了烟斗,“啧”了一声。
“这可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啊——”
要放弃这个“好主意”,爱德华怎么也不舍,他想来想去,又道:“我再和船长商量一下吧。”
阿尔怕自己控制不住语气,只是点头回应。爱德华摆弄着烟斗,朝阿尔眨了眨眼: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以后你在船上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只要——”
他顿了顿,用带笑的语气强调:“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明白吗?阿尔。”
阿尔点头,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爱德华露出满意地笑容,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盒东西,塞到阿尔的衣兜里。
“拿去用,好好搽脸,别被海风吹皴了。”
尽管他掏出的东西骨碌碌地滚进了衣兜里,阿尔只来得及匆匆看上一眼,她却很清楚爱德华给自己的是什么。
那是一盒玫瑰油膏——
和小汤姆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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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尔去取莉塔的餐食时,厨师压住了她的托盘。
他犹豫着,眼神躲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