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呀!您尊她卑,若是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动了怒,您不就上了她的当吗?倒是让人觉得您容量小了……”
赵嘉月自然的接过梅香递过来的梳子,主动为赵婉仪梳头,还是遵着往日里最为端庄的发髻给赵婉仪盘头。
见赵婉仪的脸色变得平静后,赵嘉月拿起刚刚那支被砸进檀木盒里的簪子在赵婉仪的发髻上比划了几下。
待将簪子直直的插入发髻,赵嘉月的面上露出笑容,“姑母这般的貌美,今日的中秋宴,有谁能比得过您呢?”
这句话并非哄人的假话。
当年赵婉仪得宠时,并非全然是背靠国公府,更是因为她这张脸,属实是美得让六宫佳丽全无招架之力。
梅香看了一眼赵嘉月,目光和蔼,笑着道:“还是太子妃最得娘娘的心,这梳头的手艺,不知比老奴要好出多少,老奴看来是真老了。”
赵嘉月偏头看向梅香,“梅香姑姑在说胡话呢?你与姑母要是同我上街,旁人定要觉得你们和我是姊妹呢?”
话罢,梅香没有忍住的大笑出声,朝着赵婉仪道:“您瞧太子妃这张嘴!可真会哄人开心。”
等着殿中冷沉的氛围完全消散,赵嘉月看向赵婉仪,满眼温柔的道:“今日永宁殿那位又作什么妖了?”
“无非就是说身子乏累,不能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或者说她有皇子要照顾。”
“陛下甚是宠她,宫里人都要让她锋芒,生怕将她惹得不高兴。”
“……”
赵嘉月一年前有见过这位丽妃,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小的昭容,仅仅一年便越过了嫔位,成了宫里的宠妃?
那时听闻她与自己年纪相仿,赵嘉月便多看了她几眼,丽妃长相算是清丽,但不至于倾国倾城。
同赵婉仪年轻时相比,那是相差甚远的,不过因为丽妃年轻,她入宫后便很快得到皇帝的宠爱。
盛宠一年不衰,也算是有点本事。
这些年赵婉仪和丽妃向来是水火不容,丽妃仗着陛下的喜欢愈发的恃宠生娇,自从她生下皇子,已经有半年没有进凤鸾宫给赵婉仪请安。
而这些都是得到皇帝应允的。
也是因此,赵婉仪开始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会连累到镇国公府。
眼下她算是有点脾气在身上,与皇帝也是少年夫妻,两人并不会在面上表现得太难看,宫里无人敢轻视她。
只是——
宫里常年有姿色出众的女子入宫,眼下是丽妃,他日难免不会有其他姝色丽质的嫔妃。
她可以轻易的除掉丽妃。
不过下一个呢?
赵婉仪活在没有人味的宫里,已经有半辈子了,她差点就要腐烂成自己最为讨厌的模样。
可是她终归没有忍心变成自己全然不识的人。
因为争宠去害死一个人?
她做不到。
赵婉仪对着镜中的自己长长吁出一口气,望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她明白是自己年老色衰了,要是将余力用于争宠,她自己都觉得对那些女子不公平。
她们无非是年轻貌美罢了!
怎么就平白无故成了她的眼中钉。
这事不能迁罪于无辜的她们,也不能责怪于身为皇帝的夫君。
只能说——
女子面对岁月,总是占据劣势的。
梅香朝着赵嘉月沉了一口气,艰难的扯出笑容:“陛下已经许久没有来凤鸾宫了,昨日他本是要与皇后商量中秋宴……可是他还没有进门,便被永宁殿的人给唤走。”
丽妃这是当面与皇后叫板!
可是皇帝一点都不作为,就全然顺着丽妃的小花招走了,连面上敷衍一下皇后的行为都没有。
赵婉仪有想过要争一番,可是心里窝了好久的火,终是湮灭了,毕竟皇帝看得出丽妃的招数,也明白她会难受。
既然他都知晓,可依旧这般做,那么她争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次中秋宴,丽妃是做足了功夫。她让尚宫局给她制了一整套的鎏金菊花的首饰,衣裳也是用了甚为名贵的缂丝……”
梅香的眼里露着郁色,明白丽妃这是有意在宴席上将赵婉仪给比下去,想当着朝臣的面展现自己正得宠的风头,“听闻她还特意找了揽月阁的师傅,给她画京城里时兴的纯欲妆?”
赵嘉月赶忙低下头偷笑,这“纯欲妆”光看名字便知晓是出自谁手?
她只能安静的不说话。
三日前,她解了禁足的当夜便翻墙出去了,应了揽月阁的头牌的邀请,前去给人做中秋妆容的指点……
京城里女子的妆容风向标,向来是根据揽月阁这位头牌的妆容来的,眼下到了中秋,许多贵女早就在翘首以盼。
这次秋妆的推出,比往年都要迟了些,将早就在揽月阁里候着的贵女们等着急了,“莫不是柳先生这次想不出好的妆容了……”
直到头牌顶着完美的新妆容推开窗子,那面窗子直接朝向长安街,当时路过的众人抬头看去时,都乱了方寸。
赵嘉月与揽月阁的头牌向来是交好的,曾在他与对家的头牌打擂时,为他打了不少的银子。
往年头牌的妆容,都是找赵嘉月参谋,这次赵嘉月学了“敛容”后,又恶补了很多关于美妆的知识。
她照着头牌的脸型,推出了新一季的“纯欲妆”,让本就仪态清雅的头牌愈发的端庄,给人欲语还休的勾扯。
听到丽妃在找人化纯欲妆。
赵嘉月摇了摇头,她怕是很难胜过柳无名,而且京城里眼下虽然时兴这个妆容,不过多数人画的都有参差。
同赵嘉月出手的那款差太多了。
赵嘉月看向赵婉仪,眼眸里生出欢喜,她抓起桌案前的一只黛笔,朝着赵婉仪浅浅一笑,“姑母,今日就由我来给你点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