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只是借用天上自来的钱在酒店住了一晚。
日本的土地虽小,但是在一个国家找一个只知道姓名和年龄的人的非常困难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那是在现实中的情况,如果把它放在梦中就有可能实现了。
我重新来到天上自来开的理发店,敲了三下门,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着。
至少应该告诉她我最近要干什么,不然以她的性格是要一直找我了。
是的,仅仅一下的接触,我就发现天上自来是一个很容易把自己帮助过的人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性格。
我在门口待了几分钟后,又重复上面的步骤,在第三次重复完毕我才打开门。
按我以前的习惯本来是要说一句“打扰了”才可以进门的。
一想到我还没有学会用这具身体发声,我就想叹口气。
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次突如其来的昏迷。分明没有劳累、没有生病、没有情绪波动,只是那样突兀的、毫无缘由地栽倒了下去。
天上自来不在店里。
这不可能。
昨晚她还说如果需要她的帮助可以来这里找她。
扔垃圾,还是有事出去了?
可是天上自来出门的时候会关灯。现在灯还全亮着。
我找了一把椅子,拖掉鞋子踩上去,手摸了摸灯罩。
没有任何感觉。
真的是今天早上开的灯吗?
啊,对了,我现在用的身体已经死了,感觉不到温度了。
我懊恼地走出理发店,恍惚地站在路边。
“啊——抢劫啊!”
“……别跑!”
是,女人的尖叫和小男孩的的喊声?
那个孩子喊的是………别跑?
蒙面的男人抱着手包,如一只野兽般冲破人群撞开人群向我的方向跑过来,试图甩开紧跟其后的一位长发女孩和一位戴眼镜的小男孩。
“滚开!前面的都给我滚!那个站着的蠢货快滚!”男人狰狞的面孔和疯狂的嘶吼。
我反应敏捷地躲开了他挥向我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了他那只毫无防备的手腕,以雷霆万钧之势,用力一拉,抬肘下砸,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就在我处理这一切的时候,那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跑了过来。
“这位先生,您可以先起来了。”一个礼貌的女声向我道谢。
“很感谢你抓住了这个抢劫犯,如果你比较忙的话可以把人交给我送到警局去。”
被我摁住的人还在破口大骂。
「不好意思,能否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和朋友约好一起吃饭,他意外的没有来,我的手机又好像不见了,”我将写的满满的便利贴递给她——这是好心的天上自来送给我的,「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眼前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穿着身乳白色衣裙,乌黑秀丽的头发披散至后背,瞳仁水蓝,眼睛很大。
“你不能……”少女露出惊讶和怜悯的表情。
她很爽快答应了,我接过她的手机,拨打了天上自来给我的号码。
她没有接。
“诶,大哥哥,”穿着深蓝色外套,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运动鞋的小男孩垫起脚扯了扯我的袖子,“明明现在没有那么冷了,为什么还要穿高领毛衣啊?”
因为我现在太像尸体了,包括皮肤颜色,脖子上的伤痕等等,必须把它们都遮住。
“并且衣服好像也不太合身。”
因为这不是我的衣服,是天上自来男朋友的衣服。
“柯南!”少女喊住了小男孩,将他拉到自己旁边,鞠躬道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以后不可以这样拉住陌生人不停的问,知道了吗?”她低头对名叫柯南的小男孩说。
“知道啦。”
「没关系。」我写道,接着我向她询问了一个地点。
“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地方……”少女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哦!这是我们要去的餐厅附近,对吧,柯南?”
.
某处的老式居民楼。
门口坐着的人身上的赘肉松垮松垮的,似乎永远无法收拾。他的身材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个巨大的球体,很难想象这样的身材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活动的。
「打扰了,我是天上自来的朋友。」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我把她家具体的地址也写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约好一起去吃饭,她却没有来。」
“我记得今天早上还没有见过她。”
「?」
“咳咳,我对她印象很深刻,每天很早就会出门,看见我了也会打个招呼,不像某些人,连个招呼也不打,看见我就无视。”
我耐心地听着他的抱怨。
“今天我却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休息了,哦,对了,你是来找她的吧,我带你去,这一块路线还挺复杂的。”
「谢谢。」我尽可能地礼貌一些。
“不用谢了,刚好她还没有交电费,我今天晚上本来就是要来的。”
“帮我看一下门啊!”他对着另一个人大喊。
我和他边说边走,从他口中得知,他叫作渡边,在这里工作了几年了,不过因为是老式居民楼,这里的保卫比其他地方松许多,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门口。
他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寂静。
这个声音……不太对。
这具身体的听力和我的听力差不多,可以很容易的听出寻常人听不出来的细微差别。
「你有手套可以借我一下吗?」我向他递出一张写了字的便利贴。
“不,没有,”渡边有些烦躁,眼睛瞥见我不能说话的样子又把烦躁压了下去,“哪有正常人会随身携带手套啊!”
抱歉啊,我就是你口中那个不正常人。
可是我需要一个能防止检测到我的指纹的东西,平时用来写字的笔和本子就算了,用火一烧连渣都不剩。门就不一样了,我总不可能再来一次把它擦干净。
我低头又写下:「那么手帕什么的呢?」
“这个倒是有了,”他边拿边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接过他的手帕,直接隔看手帕才打开了门。
果然没有锁。
“喂,兄弟,你连谢谢也不说吗?!”
我立刻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混杂着煤气的味道铺面而来。
我踏着未知的阴影,朝着那股强烈气味——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渡边骂骂咧咧地追上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有些诡异。
推拉门的滑轨仿佛被岁月侵蚀,锈迹斑斑,我使劲拉了两下,未能如愿。无奈之下,我直接拆下了整扇门,放在一旁。
厨房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一件厨具都放置得整整齐齐,唯有煤气灶上的一个铁锅显得格外突兀。锅底被烧得漆黑,旁边躺着一把菜刀,刀身上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汤水不断从锅中溢出,沿着锅身缓缓流下。
我屏住呼吸,首先将厨房锁死的窗户都打了开来,我小心翼翼地走向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入这封闭的空间。
然后才掀开了锅盖。
然后,不知该说早有预料,还是该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总而言之,那一瞬间,我心中是怪异的平静。
蒸汽瞬间涌出,带着一股浓郁的肉香。然而,在这香气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锅中的肉汤翻滚着,鲜肉被细心的绞成肉糜,已被炖煮至烂熟,肉糜与汤汁完美融合,透出一种胶质的光泽。
“啊!”渡边的惨叫声穿透我的耳膜。
不对。
这不对。
我不断的否认。
还有一些去哪里了?
我顺着另一股血腥味,打开了洗脸池的水龙头,流水潺潺,宛如生命清澈的水流如丝如缕,纷纷扬扬地倾泻而下,汇入那无尽的宁静之中。
“你在干什么呢,不要随便进别人家里,也别动别人的东西啊,啊!不对,是不要破坏案发现场啊!”渡边要疯了,“我们要报警,对,报警!”
我沉默地走到浴缸边,从下水道里慢慢捞出来肉屑毛发和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组织器官。
刚刚水流进下水道的声音太奇怪了。不出我所料下水道确实有东西。
“嗬、嗬……”他看清我手上的东西后,唇齿间不自觉地发出惊吓过度的呼吸声,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膝盖酸软。
渡边惊恐地跌倒在地,伸出的手早已离开我的肩膀,颤巍巍的指向对方面前的地上:“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