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长安——我所谓的新家,母亲便每日喂我服下各种难闻的中药,有时我实在是被喂的烦了,便让母亲缓一会再喂我,可母亲就像是被迷了魂,见我不喝,便叫她找来的丫鬟去拿羊奶,看着我喝,等到全部喝完,她又开始给我揉身子,用细绳勒我的腰,头顶《女论语》,每日三次,雷打不动。
其他时间,有一半我差不多都是在和姜郎学武,根本没什么机会去外面玩,对此,我想出了很多好办法,比如:在母亲给我服药完事后翻墙出去,偷偷拿上钱,好回来时给母亲和姜郎带点他们喜欢吃的东西,哄他们开心,顺便也给看门的弟兄们预定几罐酒和吃食,晚上让他们好好喝一次,下回给我放水,让我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
或者,直接从正门跑出去,去姐姐那里避避风头,正好欣赏一下美女们的琴棋书画,看看哪位美女生的水灵,哪位美女最会讨喜,最会说话。
可每次我那么看着,心里就会隐隐作痛,毕竟我也不小了,在长安住了四年,见识了不少大家闺秀,见识了不少奇闻异景,也听过一些人在我背后随意打击我、菲薄我,原先我还有些怀疑自己,但随着自己慢慢长大,便意识到那些人只是未曾真正了解过我罢了,而那些大家闺秀则是一部分嫉妒我,一部分不理解我,因为我不爱吃甜食、不爱和她们一起投壶、一起拉弓骑马、一起品茶...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许多人说我不合群,不服从管教,可谁知道,我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呢?
于是,看着那些美女和她们招待的客人在一起耳鬓厮磨时,我常常一脸八卦的看着她们,直到姐姐过来拉我,我才懒懒退回座位,开始盘起自己带在身上的红色珠链,盘着盘着,便会想起小时候与宋文通的往事,思绪翻飞,最后总是忍不住将珠链戴到自己的脖颈上,就像是这样就能离宋文通更近点。
我想起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便一直有一种愧疚感,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让我的心沉甸甸的,于是在某一天的晚饭上,我轻轻看向母亲与姜郎,悄声问:“阿娘、姜郎,我想在我及笄时,在定州开家小医馆,给那里的百姓造福。”
姜郎和母亲闻言,慢慢放下了筷子,随后母亲便问我为什么非要去定州开医馆,明明我完全可以在长安开医馆的,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郎打断了:“女儿家嘛,医者仁心固然是好的,听说以前和你玩的那个娃儿,父亲提了官职啊。”
我自然是不上他的当,于是自顾自的和母亲解释:“毕竟我是在那里出生的,去那里开间医馆也未尝不好。”
姜郎尴尬的咳咳,递给我几本书:“这其中有几本你从小就看的书,到那里一定要每天看,另外还有本你先父自创的功法,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像是没听见似的,大口大口的扒着饭,最后撑得不行,终于接过姜郎手里的那几本书,仔细地翻开看看,随即向他道谢:“谢了。”
“怎么这般没礼貌,叫爹。”母亲嗔怪道,随即也是告诉我:“你不要忘了,羊奶和药材要天天喝,不能停。”
我沉默的点点头,掐指算着自己还有几个月及笄,随后把碗筷收拾好,和丫鬟一起去把碗洗了,最后和她一起返回我的房间,她给我拿来笔墨纸砚,点上香,泡上茶,贴心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