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直接导致第二天上工的迟到,卓文清眼睛红得像对儿灯泡,恰好合适拍第四幕虐心戏。
…
瞿家宣布三公子和富家千金的联姻,瞿妄给叶杉包养费,而叶杉捧着那摞卖身钱被羞辱一般摔在他身上,转身欲走的时候,瞿妄拉住叶杉,“我还喜欢你,我也知道珍惜你,但是现实就这样,我也没办法更改,我们这段感情当不得真,你留在我身边吧,如果你这么较真儿,我们日后还怎么好聚好散?”
叶杉失魂落魄,用一夜的时间逼迫自己看清瞿妄花花公子的本质,他贪图他的身体,他渴望他的关怀,这是个被风雨浇透的屋檐,但还能避寒。
于是,一场情色交易就此开始。
餐厅对面坐了个帅气的男人。
叶杉随手扯过一张面巾纸,用携带的碳素笔轻轻画他。
瞿妄坐过来,左手夹着烟,右手搂住他的腰,叶杉顿时停笔,扭头看他,还很专注的眼神没反应过来,透出一丝迷茫。
一缕轻烟拂过眉眼与脸颊,叶杉不会吸烟,却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烟雾中。
瞿妄掐着烟,扬起眉,“别看他。”
“滚。”叶杉说,冷漠地把纸挪到一边,因为他看见瞿妄的烟头快要烫到那张面巾纸了。
瞿妄笑了一下,鼻孔出烟。
朝另一个人脸上喷烟如果不是挑衅就是在调情,瞿妄说:“你看上他了?”
叶杉给了他一巴掌,但是没用力。瞿妄笑着攥住他的手腕,“以前我当你是落魄的好人家孩子,对你恭敬有礼是我本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杉杉,我没想到你也可以用金钱来买,我是又失望又庆幸。”
叶杉声线颤抖着,“什么意思?”
瞿妄擦掉他眼角一点湿润,“失望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所谓清白之身,丢了也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庆幸我们没沦陷太深,还来得及认清彼此的面目。”
叶杉没说话,甩开他手,离开餐厅。
可是出门后他却不知道去哪,现在瞿妄不在乎他上不上班,但他还是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女人靠皮相活着尚且不牢靠,更何况男人?
叶杉先回了自家旧宅,老去的辉煌家族只剩一地尘土,叶杉跪在祠堂里,叩首再拜,再抬头时已泪流满面。
尘满面,鬓如霜,梦醒已是数年。抛却前尘过往,叶杉回到旧屋,找出曾画过的画,祖父在时,他的画能拍出百万元,祖父不在了,他没有身份加持、也无心再画。
画是上层资本消遣的产物,他只要没死,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把画画出奇迹来,也绝对不值百万。
他叶杉在这座城的名利场里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儿,瞿妄他少瞧不起人。
他要用他仅有的钱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开一家选购店。
名利场里浸泡多年,他也曾走南闯北,花过钱,也会花钱,知道钱怎么花才叫“钱”。所以,他要利用多年累积下来的名声和眼光,开创自己的事业,替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富太太和先生们买投资品。
他要让瞿妄知道,他叶家的子孙能死于破产、重病,但绝不会死于作茧自缚。
只是…
叶杉坐在床上,拿出那一纸包养协议,手抖再三,还是忍着没撕。他抚摸着颈上的绿宝石项链,泪如雨下。
“如果不是我爱你,我怎么会允许你这般羞辱我?”
…
卓文清哭完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泪如雨下”四个字,绝非一句空话戏言。
卓文清对这段剧情很鄙夷,下了戏,卸妆,连着看完第五幕,合上剧本,暗自叹息。这是怎样一个缺爱的男人,被打折了傲骨,也要追求他爱的人?
另一边蒋岱阑也在卸妆,剧本看的认真,含着一口漱口水。似乎感觉到一道视线掼在他身上,他敏感地抬头,揪住卓文清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忿恨。
蒋岱阑啪一下把剧本合上,吐掉水,“卓老师,我对剧本设定有疑问。”
“什么问题?”卓文清没想到蒋岱阑率先发难,白纸黑字都是汉字,哪个字不认识?今天他俩的戏不多,现在在拍沈煜和梁览对对手戏,他俩还有时间再磨磨剧本,正和卓文清心意,昨晚喝那么醉,都不知道和蒋岱阑说过什么鬼话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好蒋岱阑卸完了妆,拉着转椅滑坐在他身边,手指着台词:“就是第五幕,吵架之后又和好,前面这段剧情,[是我要求你做我情人的吗?是我引诱你了吗?我不是直接说过,你做我女朋友吗?现在我为了瞿家联姻,我能喜欢你,但是不能爱你,你懂吗?],这种爱,他还能算是喜欢吗?你说我到底还爱不爱你?”
廖原刚好进来喝水,就听见卓文清很单纯地回答:“我爱你啊。”
蒋岱阑捧着剧本凝滞片刻,那边廖原笑得满脸褶子,卓文清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脸瞬间红成灯笼果子,“不是我爱你,是你爱我,所以你才会说这种听上去伤叶杉心、但实际上还放不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