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净玉玦还盯着自己,胤善故作无事放开手臂挥了挥,可那张神情紧绷的脸依旧泄露了他的不适。净玉玦使坏,趁他不注意时靠近前去朝他侧腰突然一戳,叫他立即漏气被臭味给呛到。
胤善咳着咳着险些真吐了,幽怨地瞪着净玉玦:“你戳我作甚?”
净玉玦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莱,递给他:“拿去遮住口鼻。上面有仙气,能屏去污秽。”
龙太子看他二位一眼,挥手招来甬道内的烛光照亮堂室:“后面还有路。”
过堂室又见几条四通的甬道,所连之处皆已改成牢房,有些关着正在炼化的妖傀,有些关着不知练好没练好的妖傀。皱着眉头从牢房外走过了,才终于见得洌滳与薄棠斥。
洌滳与薄棠斥在最深处的那一间,被铁钩穿透琵琶骨掉在阴冷的墙壁上,胸骨正中插着大钉子,鲜血自伤口流淌到地板于脚下聚成血泊。
“不好!”龙太子惊呼起来,“他们被放了精血。”
净玉玦一掌拍去仙气破开铁栏将那两只妖托起,随即胤善便大步上前斩断铁链,一前一后毫无间隙。龙太子惊见他二位动作快,迅速化出龙尾将下坠的两只妖接住没叫他们摔下来。
“你们倒是默契,却不肯先知会我一声。”
“一时情急,没多想。”
“先解开。”净玉玦举起被缠住流光绦的手腕对胤善道。
胤善也未见迟疑,迅速收回了流光绦:“有得救?”
净玉玦探过薄棠斥的脉息后拿出药卿给他救命用的药丸放了一瓶到胤善手中:“喂给洌滳。”
胤善拔下塞子只倒出一粒喂给洌滳,将大半瓶都倒进薄棠斥口中的净玉玦瞥见,又道:“多喂一些。”
神仙说的定是不会有错。胤善这般想着,便也学了净玉玦将大半瓶倒进洌滳口中。
“那些妖傀如何处置?”龙太子已恢复人身,站在甬道中央上望向另外几只牢房,想救,却又十分犹豫。
净玉玦站起身走出来,四下里看了看,不禁叹口气:“还能救的便救,不能救的……拔了它们的锁魂钉罢,至少还能入个轮回。”
龙太子按下净玉玦欲结法印的手:“你与胤善先带他们出去,我来处理。”
踟蹰片刻,净玉玦将身上所有的救命丹药全给了龙太子去,转身回到牢中架起薄棠斥:“胤善,走了。”走了些许步他忽然又停下,问胤善,“潮湆……与洌滳同是蛟鱼,你可有探知到他的气息?”
胤善凝神再次试了试:“没有第二条蛟鱼的妖气。许是我法力不精,察觉不到。”
“不妨,潮湆未必在兆桑,出去问采妖人。”
“嗯。”
从地宫里出来,玉子儿已然在此等候了,一见净玉玦与胤善架着两只伤势严重的妖脸上的欣喜便转为震惊,迎上前来急问道:“这是被打死了么?!”
“玉银儿呢?”净玉玦问。
“我与玉银儿听您吩咐将宫里的采妖人全抓了起来,正关在前方院子里由玉银儿守着,我是来接应您的。”他说罢围着假山口寻了一圈,“怎么不见龙太子?您终于将他撇下啦?”
净玉玦懒得应他,倒是胤善开了口:“龙太子在救其他受伤的妖。”
“哦。”玉子儿又走回来,“对了仙君,我问过那些采妖人了。要对付妖傀其实很容易,只要拔掉妖傀心口的锁魂钉便能放走魂魄让尸身化土。以后会介合他们便不怕这妖傀了。”
“锁魂钉?”胤善想起先前喂药时瞥见洌滳胸前的伤口中插着东西,遂立即将其放下来检查,末了皱起眉头,“洌滳被插入了锁魂钉。”
净玉玦也将薄棠斥放下来扒开衣裳查看一番,抬头看着胤善道:“薄棠斥也有。”
“可他们还活着,我能感知到心脉。”
四目定定相视片刻,净玉玦与胤善皆是双双挽起袖子夹住锁魂钉露在外面底端,一面以神力仙法护住两只妖的心脉一面将四寸长的钉子给拔了出来。
锁魂钉一拔,洌滳与薄棠斥便倒抽一口气咳嗽着醒过来,又因身上伤势太重而疼得又晕过去。
玉子儿高兴得大喊:“醒了醒了,还好没变成土。”
“玉子儿,你安静些。”净玉玦犯困,身体晃晃悠悠像是要倒下。
胤善立即伸手撑住他肩膀顺势探知了他的灵力:“你神力用得太多,我稍稍回溯一些。”
净玉玦低声笑起来,感叹道:“凡人都说养儿防老,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用处。”
胤善皱起眉来十分不悦:“谁是你儿子。”
“的确不是。”净玉玦想起了那日在龙船上听见玉子儿对胤善说的那些话,抬头盯着胤善笑着又说了一遍,“你不是我儿子,我也并非是你爹。”
只可惜胤善此时无心他顾,没能听出净玉玦话里藏着的意思:“之后的事交给我,你先好好休息。”
净玉玦收回目光索性闭上眼,招来玉子儿跪坐身旁便躺在他腿上,睡了。
“仙君……”洌滳挣扎着坐起来,“潮湆呢?”
玉子儿竖起食指:“嘘!仙君在休息。”
薄棠斥也睁开眼半坐起来,四下里张望:“你们……没找到潮湆?”
胤善不动声色将锁魂钉藏入袖中:“暂且没有潮湆的下落,只能去问采妖人。”
“采妖人在哪里,我要杀了他们!”洌滳挣扎着要起,一副要拼死拼活的模样。
薄棠斥拉住洌滳不如他激情愤慨,脸上多了几分悲愁:“找不到潮湆,杀了他们也没用。地宫里有许多正在炼化的妖傀,那副模样实在是……”
胤善嘴笨,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便只能看着他二位开不了口。薄棠斥劝了几句也不说了,心里没比他好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