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玉玦见天热,且有些乏了,便不愿再听凡人们拉扯,轻推了玉蝶精上前,于她耳边悄声道:“想法子将邢丰年怀中书函弄出来。”
玉蝶精领其意,掩面巧笑,悄无声息行至邢丰年身后,待其言过激动处便佯装受碰撞,吃痛叫一声,顺势拽了他一同倒地,还不待旁人说话来,便泪眼汪汪道:“少东家您莫激动,此番撞来,我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起。”
护院见她可怜样,上前来扶,心紧道:“轻彩姑娘,你可有受伤?”今日醒来时,这位姑娘正守于床榻边,他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便见轻彩掩了面,露出双杏眼美眸来,轻蹙眉头去看那邢少东家,见其怀中书函被掏出半截将要掉下来,才安心道:“我没事的,你不必记挂。”
当下哪是与姑娘纠缠不清的时候,邢丰年起身睇她一眼,正欲整理衣衫时便见得怀中露出的半截书函,遂拿出来瞧了。可那上头偏偏写着万氏二字,又偏偏叫护院瞧见,伸手夺下来呈至冯漱已手中。冯漱已接过,便又呈给城主。
见事已办妥,未免再受粗鲁对待,轻彩这厢回到净玉玦身边,朝他俏皮吐了舌头,小声撒娇道:“还望仙君许我一壶蜜露。”
净玉玦侧目见得,于怀中摸出几枚铜子儿给了她,低声叹道:“你们一个个不修道不习法,倒尽顾着口腹之欲了。”
“谁叫仙君也不呢。”
几句低语交谈后,便等着后续事态如何演变。
但见城主拆开看过书函上内容,怒目圆瞪,将其用力甩至邢丰年眼前,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此书函邢丰年当然不识得,接过后细细读几行,这才惊恐抬头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未见过这封书函!”
“这书函可是从你怀中掉出来,抬头亦是你邢丰年大名,你却说你从未见过?!”城主怒不可遏,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挥手招来下仆,怒道,“将邢丰年关入大牢,择日审问!”
邢丰年不甘如此,挣扎道:“冤枉啊!这当中必有古怪,我亦是遭人陷害!”
许少东家喝道:“你还敢叫冤枉?!你杀了问春阁姑娘嫁祸亭涵,万鸨姐儿知道真相便以凶器要挟,让你以千两白银去换。你再次心生歹意,杀了万鸨姐儿,又将凶器藏于米袋让亭常带回。这当中哪一点有冤枉你!”
“我赠米乃是数日前之事,万鸨姐儿可是昨日才遇害啊!若当真是我,万鸨姐儿遇害前,我又怎能将凶器藏于米中呢?!此事不正好证明我并非那凶手么!而且,米袋中的匕首也并非杀死问春阁姑娘的那把啊!”许是被逼急了,邢丰年竟言多有失,如此一来反倒叫他露了马脚。
城主自然不会放过,追问道:“那你将此匕首藏于米袋中,又是为何?”
戚三公子立即道:“你是从我口中得知凶器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才起了这般歹心!”
“即便是这样,那无法说明是我杀了她们二人!”
于旁看得半晌未语,冯漱已终于缓缓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物,呈递给城主,道:“此乃问春阁姑娘被杀时所用匕首。”
众人听得皆是哗然,就连那邢丰年也震惊不已,一时竟忘了要喊冤。
城主接下,看了,惊诧问道:“漱已,为何此物会在你手中?”
冯漱已拱手作揖,行下大礼,道:“实不相瞒,此物乃我从问春阁偷盗所得。”
便又引得旁人一阵惊呼议论,皆道是平日谦逊懂礼的满香园少东家,竟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下作事来。便是连张仑锦与许怀君也上前来再三确认,要他莫胡言。
这几人皆是城主从小看着长大,自然明白冯漱已绝不是会做偷盗之事的人,便厉声问他:“你为何要盗取此物?”
“自亭涵出事,谣言四起,城主府又闭门不应,不得已,我只能亲自着手调查。未料,竟查得万鸨姐儿私藏凶器。我怕夜长梦多,等城主府开门再查时,万鸨姐儿已将凶器另做处理,思量再三,便偷盗出来,想着能交给城主。”
城主听得,叹口气扶他起来,道:“难为你了,漱已。”
冯漱已摇摇头,移目至净玉玦时微勾了嘴角,又转身对邢丰年道:“丰年,你可还记得这匕首?”
邢丰年无力垂首,已不再做挣扎,失魂道:“记得,是我五人找铸铺做的。”
“这匕首全天下只有五把,你的那把呢?”
“在……在家……”
“可否差下仆去取来?”
许怀君上前至城主面前,行礼恭敬道:“戚城主,可否让我看看这把匕首?”待从城主手中接过,细细查看过后,他又将其举至邢丰年前面,道,“亭涵那把,叫亭常小时候拿去割木头,刃上有个豁口。此事便是连亭涵自己都不知晓。”
戚亭常一听,想起儿时记忆立刻高声道:“许大哥不说,我都已忘了。未免大哥发现,那匕首一直被我保管着,我这便去取来!”言罢,他便转身跑回府邸,不多久又匆匆捧着楠木匣子出来,当众打开。
里头正是戚亭涵的那把匕首。
邢丰年轻笑一声,瘫软跪地,喃喃道:“那晚,我原本想将匕首带走,洗干净也好,掉包戚亭涵的匕首也好。谁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戚亭涵突然起身将我推开,我以为他醒了,慌慌张张逃走,匕首便留在姑娘尸首上了……”
张仑锦气急,上前一拳砸在邢丰年脸上,揪起他衣襟,问:“你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陷害亭涵?!”
然那邢丰年不过无力笑几声,再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