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一家KTV包间内,灯光昏暗,大理石桌面上摆放着好几瓶罐装鸡尾酒。有的瓶罐已经空了,倒在桌面上。
点唱机前面有人扯着嗓子唱“死了都要爱——”,声音洪亮,感情真挚,就是过于难听了些。
包间里很快就有人听不下去,从沙发上扔了个抱枕砸到那人头上。
陆程笑骂道:“行了,别唱了,太难听了,我都怕旁边包间的人一会儿过来揍你。”
此时包间里的人都是学校排球队一起打球的朋友,几个人在学校里打了一天的排球还精力旺盛,于是陆程就提议来KTV唱歌。
被砸的那个人是队里的副攻手,身高逼近一米九,往椅子上一坐,支着长腿没处放。
他捡起落到地上的抱枕,抬手就给陆程砸了回去:“去你的吧!你那破嗓子还好意思说我呢?”
这一下的力度足够,但准头却差了点。
没砸到陆程,反而把坐在他旁边的宁乐羽给砸了个结结实实。
抱枕从他白皙的脸上掉落,遭受这无妄之灾的宁乐羽哭笑不得:“你一个副攻手的准头怎么这么差啊?”
旁边球队的其他成员哈哈大笑着起哄。
“快,乐羽,再给他抛回去,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二传手的精准。”
宁乐羽弯腰捡起脚边的抱枕,没抛出去,而是放到了身旁的沙发上。
“改天在球场上再说吧。”
他说着起身:“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玩。”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一齐道,让他“快点回来”、“等他一起玩”。
随着包间门被关上,里面喧闹的声音也立即消失。
宁乐羽靠在包间门口,先伸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酒量并不好,加上在刚才的游戏中输了好几轮,喝了不少鸡尾酒。虽然都是低度数的,但他现在也感觉有点晕。
他晃晃悠悠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企图去用凉水洗脸清醒清醒。
走廊里的灯光比包间里明亮太多,甚至于有些亮得刺眼。
宁乐羽顺着冰凉的墙壁,低着头直走。
没走出几步,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球鞋,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
宁乐羽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下意识往左边挪了两步,想继续往前走。
不过前面的人也同时往同一方向移动,再次挡住了宁乐羽的去路。
宁乐羽又只好再挪回来,紧贴着墙壁,这回总不能挡他路了吧。
像是特意逗他玩一样,前面的人再次紧跟他的脚步,死死挡在他前面。
宁乐羽就是再笨也看出不对来了。
他知道这里会有喝酒的醉汉找事,于是慢慢抬起头,准备好脾气地和他讲讲理。要是他不能讲理的话,那自己也只好找保安来解决了。
然后他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忘了。
他有些惊喜地喊了声:“哥!”
陆尧洵是来找陆程的,没想到先在走廊里遇见了宁乐羽。
眼前人还穿着上午那套浅蓝色衣服,没戴帽子,黑色头发柔软,白皙的脸上泛着薄红,眼神很亮。
本来以为是个讨厌的醉汉,但结果是认识的人。
宁乐羽开心地露出酒窝,放心道:“我还以为是个醉汉,吓我一跳。”
说醉汉谁是醉汉,陆尧洵一看就知道他喝酒了,眼神都不对劲。
本来还十分不爽的心情,现在看到这副醉态后竟然莫名好了许多。
陆尧洵单手插兜靠墙站着,眼神落到宁乐羽脸上,不咸不淡道:“小小年纪就学喝酒?”
宁乐羽“啊”了一声,转而低头乖顺地站着,老老实实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向陆尧洵对不起什么,但他好像真的有点醉了,脑子也不转,下意识就开口道了歉。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陆尧洵没忍住伸手揉了下。
手感果然很好,柔软顺滑。
“对不起什么?”他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宁乐羽眨了眨眼睛,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件事想要和他道歉的……是什么来着?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颇有些郁闷地揉了揉额角。
不经意间碰到了还未痊愈的伤处,他吃痛地吸一口气,然后就想起来了。
陆尧洵把他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在宁乐羽仰头的下一秒就快速伸手撩起他额头的碎发。
果然在左额头处有一块红肿的痕迹,虽然看上去已经消肿了不少。
他立刻就想起了在车上的那一撞,虽然他的肩膀没有事,但看样子对方倒是负了伤。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是不理解,还有一丝嫌弃他们的智商。
陆尧洵收回手,假装不知情地询问:“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宁乐羽怔然片刻,脸上的神色呆呆的。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要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要是为自己的那一撞而向陆尧洵道歉的话,那岂不是全暴露了?
“不小心撞的。”宁乐羽心虚地撇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