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会是个莽撞的蠢小子,看来祁聿也不是什么人都救,但凉薄是一个路子的。
啧。
挑选儿子也按自己性格挑这么精准的么?
祁聿坐工部一个喷嚏打得四肢巨疼,直接让脑子抽搐空白好一阵。
她揪住桌角,舒半响气才将周身疼痛给哄下去,衣裳汗透半身,腕子才勉强能动。
这几日坐卧行走都是磨难,伤是真耽误事。
她拧着眉,招手。
唐素捧上一碗麻沸散,小声提醒:“随堂,这是今日第二碗了,按量不能再用。”
祁聿端起碗一口饮下一半,剩下半碗慢手搁下:“放好,救命用。”
这夸张的。
唐素将剩下半碗装进食篮,放在视线内。
将祁聿刚签的文书收拢,“刑狱司又着人请随堂一坐,门外候着呢。”
祁聿才拣起搁下的笔,边润墨边冷晒:“就知道寻错漏诬我,若真有切实证据,刑狱司就该进门将我锁去,还需要门外候着?”
“择处太阳大的地方让他们候。”
一张六月进京的皇木列单,签文她顺手一勾:“边呈月太没用了,寻了几日也没将我下狱,”摇头感慨,“废物。”
“这个拿去让营缮清吏司主事再核对一次,并着原单给我过目,我看没问题再递去户部,叫度支科主事亲自过来两项核对数目。都对,再请几位工部侍郎跟尚书就这张签文再述次会,无误就封成折子送去内阁,那边请示拟完送回司礼监,老祖宗跟户部尚书一并签字再放陛下桌上。”
“你都废了行事还这样周全,了不得。”
一道朗声打断她思路。
祁聿循声仰头,巧不巧,就是她才说的废物。
她扔下笔,支着下颚歪头看边呈月一身绯红职袍,这衣裳颜色真让人艳羡。
“大驾光临,可是要我签什么你才能办事?五月礼部应该还算空闲,想不出去你来的原因。”
“还有你想不出原因的事儿?难得。”
边呈月勾勾手,后面人提着三个食盒站开成一排:“请你吃饭,我夫人做的,说你那日走的太早,早膳都没用。”
祁聿眼下颜色浑然不清,仔细盯着人。
边呈月说的是她下帖那日,送陆斜去了镇抚司衙门后去他家过夜的事。
照规矩十二时辰不能动手,她还是有胆量到处晃的。好奇心驱使,晃到了边呈月家中,看了他到底为了什么自阉去宫里求权势富贵。
两人算‘心无芥蒂’在庭院里述了半夜的话。
她印象最深就是边呈月一家和睦,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儿女扶膝,有妻伴侧。他还有几分妻管严......原来在家中他不是行事周全之人,也会忘事需要夫人提醒,会被父母不顾同僚面前折脸念叨。
总之与宫中相处的边呈月,简直两人。
祁聿看着三个食盒,抿唇。
“不敢不走,我走的早都遭了你埋伏,再走晚些我进不了宫就死大街上了。”
这话并不是自嘲,是一定,不然她不会天没亮就要翻墙跑。
边呈月对杀他一事面无惭色,耸肩:“你自找的。”
下颚一扬,三个食盒直接堆她案上。
“你是第一位去我家的同僚,我夫人逼我送来的,你,”眼下这种景象懂的都懂,“你爱用不用。”
然后甩手走了。
离着出门,边呈月回身,屋内屋外亮度差让他这刻显得阴鸷:“再给你两日恢复身子,我要下手了。”
“你,早早去求老祖宗救你一命吧。”
就着他夫人夸祁聿那句‘这人还怪好’,边呈月不合时宜对祁聿心软了一瞬。
他恳切希望祁聿知回进退。
虽然知道依祁聿性子不可能。
祁聿看着桌上食盒。
看着边呈月背影摇头:“心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