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楚婉将东西都放好后,缓缓走向窗边。
考院外的人熙熙攘攘,送别的人热闹非凡。放眼望去,皆是男子。楚婉撑着桌子,心中逐渐惆怅。不由得想起此刻世家姑娘的去处。是在房内做些简单的女红,还是也像她这般透着窗花遥望才子。
正看着,门外忽地响起敲门声。
“先生,我要去守着考院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阿尔肯吗?”听了这话,楚婉才意识到谢允是有任务的,非是与她一同来游玩的。
想着前几日耽误了谢允这么长时间,楚婉便觉得羞愧,急忙开门应了好,将谢允送下门口后,她才上楼去了阿尔肯的屋子。
阿尔肯已然好了许多,额头也没有先前那般烫了,身上红疹也销了不少。
楚婉到时,他正乖乖坐在床上,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随后便被苦到面目全非。
楚婉瞧见,笑着递出方才送学生的时候买的甜点,“喏。”
阿尔肯被苦得难受,也顾不上还没有道谢的事,赶忙接了就朝嘴里倒去。
楚婉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轻声道:“你这般怕苦爱甜的模样,倒是与温姑娘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阿尔肯吃甜点的嘴瞬时停了下来,随后掩嘴大口咽了下去,着急道:“没有,我才不是在乎她!”
话落,两人都愣住了。
房内瞬时一片寂静。
良久,阿尔肯才支支吾吾唤了句:“那个,先生,我……”
“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多管,我只是……”说着,楚婉抿了抿嘴,装作不经意道:“你介不介意,与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这话刚落,阿尔肯稍稍回温的脸又开始烧起来了。他捏了捏手中帕子,许是太紧张,拽了三下才拽了出来,将上面的桃花刺绣展现出来。
“就…就是这个。”他脸红得厉害,“那日,我们都开始唤她温姑娘的时刻。姐姐们让我们交上成品,我把这个递出去,大家都讲欠些火候。”
闻声,楚婉低头去看。这绣法怎么评呢,简而言之便是毫无讲究。且不说行针走势,排线如何,就连花朵的藏线都做不到,用得是极力减小线头所至。
这也怪不得姑娘们不会用它了,确实是欠些火候。
阿尔肯有些不好意思,继而道:“但是,温姑娘却行了过来,说是好看。”
“那时她刚换上一套桃红色襦裙,两袖点缀有一些亮闪闪的东西。面上是笑着,但却是与其他姑娘不同的笑意。那刻我忽然觉得,温姑娘原来是这样温润美好的女子,后面虽然与她的相处不多,但每见她一次,我的心底就像是被抚平一般。”
说到入情处,阿尔肯忽地挥舞着手,好似语言已经不以表达他的心绪。但很快,他不好意思地咳嗽起来,偷偷看着楚婉的反应。
楚婉面上并没有什么嫌弃之意,反而有些感慨:“挺好,虽是脸缘,但却也是一段佳话。你若是有意,不若我将学堂地点给你,日后,也可以寄些书信来。”
听了这话,阿尔肯眸光一亮,“谢过楚哥哥啦!”
楚婉笑颜回应,目光忽然瞥见阿尔肯身上还未消散的红疹,密密麻麻,格外瘆人,看久了,还会有几丝惧意。
“阿尔肯,你下次尽量别动用武力吧,受了什么委屈,你同我或者谢将军说,这样反而还伤了你自己。”楚婉现在还记得昨晚阿尔肯抱着她痛哭的模样。
少年的臂膀生得结实,平日里也从未有过伤心的事,但那晚上却哭成了个泪人。
阿尔肯沉默了半响,脸上笑意也敛了去。他望着窗幔,轻声开口:“有些事情却是不适合你们出手的。他骂的,不过是一个因生活所迫的女子罢了,但是,骂得确实对。”
楚婉眨巴眼:“阿尔肯?”
“吓着哥哥了?”阿尔肯抬眸,撤出一个笑来:“不过是一段往事罢了。”
见他神色依旧忧虑,楚婉心知劝不了多少,转而道:“如果有什么非要动手的理由,我支持你。谢将军也是如此。昨夜你出事时,他眼底的担心都快溢出眼眶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盼着,你能对自己好些。”
阿尔肯点点头,随后说道:“不说我了,说说头儿吧。楚哥哥,你对头儿感觉怎么样?”
楚婉闻声一怔,这倒是让她没有料到:“你说的,是男女之情方面吗?”
瞧见阿尔肯的神色,楚婉便知晓自己猜对了,继而道:“可我是个男子,你也要帮着谢将军撮合?”
闻声,阿尔肯低沉片刻。
大梁国虽然国风开放,龙阳之好并未受阻,但难免沾上一些流言蜚语。谢允是家中嫡子,又是现任怀化大将军,若是就此事遇到小人谗言,对他对谢家都有不利。
“但是……”阿尔肯沉吟良久,“我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