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可置信地闭眼又睁开,“烟烟,这些是我的衣裳?”
她杏眼弯成月牙,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望着满柜花团锦簇的新衣苦笑两声。随手扯了件褚红直踞穿上,取出先前衣衫中的信件,背上古琴快步出了卧房。
夜色笼上来,议事厅的灯火将廊下青竹染成暖金色。
刚越上台阶,便听得徐庶敲着茶盏拖长声调:“某些人沐浴更衣的时辰,够子龙将军操练三回骑兵了。”
我故意将靴子踏得脆响,掀帘时带进几片竹叶:“两月不见,师父怎么还背后说徒弟的坏话?”
“唉……嗨哟!”徐庶的手顿在半空,上挑的剑眉带着促狭笑意:“好徒儿这身装扮……”
我别扭着站在门口,不自觉低头正了蹀躞带,扯了袍角。
“别拽了,你平日里衣裳太过素静,我看这身挺好。”
我抬手指过他与诸葛亮身上的素色直裾,摊手回道:“师父既然说好,那两位为何不穿?”
“主公赏赐,庶与孔明岂有夺人所爱之理?”
“……”我长叹一声,原来是刘备赏的,顿觉那满柜花团锦簇合理许多。
“元直莫要逗她了。”清泉般的嗓音自书案后传来。诸葛亮今日难得未着鹤氅,月白深衣领口绣着银线云纹,烛光在眉间投下淡淡阴翳。他在竹简上勾完最后一笔,抬眸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好看。”
短短两个字,竟让那褚红直踞无端生出几分灼热。我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慌乱着搁下了古琴和信件,转身去帮侧旁的诸葛均布菜。
案上羹粥正腾热气,诸葛均布箸的手势与孔明如出一辙。我目光在兄弟二人眉眼间逡巡。少年郎被看得耳尖又染霞色,筷尖在碗沿磕出清响,一味只低头夹面前的青菜。
徐庶夹来一箸炙肉,揶揄道:“子衡面薄,可经不起你这般打量。”
“会习惯的。”我又忽生了个想法:“孔明,我有个问题。”
“什么?”诸葛亮停箸看过来。
“既长兄字子瑜,三弟字子衡,孔明岂非该唤作子明?”
不出意外的,换来了一记羽扇携风掠过额角,满室俱寂。忽闻"噗嗤"一声,却是诸葛均忍俊不禁,徐庶拍案大笑,连诸葛亮眸中也泛起涟漪。
檐下铜铃叮咚,混着更漏声声,将这一室灯火揉碎在荆南的夏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