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也不知宋十安是不是真的醉了。
说他醉了吧?他马骑得很稳,还知道牢牢地把她护在怀里。
说他没醉吧?他两眼发直,一言不发,跟他说话得等半天才有反应。
好不容易到了家,钱浅正纠结,是不是该让他睡在她的床上?毕竟早前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既已正式结为夫妻,再矜持是不是显得太矫情了?
可现下没有“青楼女”和“女土匪”这种外来身份的勇气加持,她真的有些紧张。
孙烨要扶宋十安回屋,宋十安却非说要沐浴。
钱浅赶紧准备好浴桶,添了一半多,热水有些不够。又觉得盛夏时分,水稍凉一些,宋十安应该也能承受。
谁料她出了屋,却见院中地上一大滩水。
孙烨说:“夫人,侯爷洗完了。”
钱浅惊道:“凉水洗的?这,怎么能行?”
孙烨笑笑说:“没事儿的夫人,如今夏日酷热,侯爷在军中每日都是这样冲洗的。”
“好吧,那你先扶他睡下吧!我沐浴后就来。”钱浅又钻回了厢房。
这样也好,等她洗完澡,宋十安就睡着了,她再回去也就不用面对尴尬的场景了。
钱浅洗好擦着头发进屋,宋十安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走进才看到,他没穿上衣,只穿着短亵裤。
钱浅呼吸一滞,下意识捂住眼睛。
先前三次欢好都熄了灯,甚至有两回只是解开了扣子,衣裳还是穿着的。这还是第一次正经将他肩颈、胸膛、腰腹看个彻底。
钱浅一想反正他也睡着了,何况她这次可合法的,索性把手放下来大胆欣赏。
他肩膀宽阔,烛光并不够亮,却能照清那精壮的胸膛。腰腹线条清晰,与先前他坐立起来时呈现出的模样有所不同,不那样凹凸分明,却平添了一种放松和慵懒。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脉络凸起,显得很有力量。不知是不是刚洗完冷水澡所致,关节处还有些泛红的,钱浅头一次觉得,一双手竟也能展现出性感的模样。
唉,连手都长得如此合她心意,她抗拒不了也很正常吧?
钱浅没注意,她认真欣赏时,有条湿漉漉的发丝垂到了他的腰腹上,他胸膛的起伏明显加大了。
“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宋十安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笑着揶揄她。
钱浅吓一跳,突然有种被现场捉赃的窘迫。她连忙坐直身体,假装擦头发,“我,我只是……”
宋十安坐起身,泼墨般的长发垂直而下,在月辉下如一方滑亮的黑绸。
他拿过布巾为她擦头发,不依不饶地追问:“只是什么?”
钱浅编不出理由,索性破罐破摔:“我就看,怎么了?你是我夫君,就算你告到衙门,我也有理。”
宋十安忍俊不禁,笑着逗弄她:“哦,那你又为何沐浴那么久,不敢回来?”
钱浅嘴硬得理直气壮,“那,姑娘家沐浴,自然是要慢一些的……”
宋十安奚落道:“浅浅,你知不知道,我大概能分辨你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啊?”钱浅眨眨眼,又心虚地说:“什么啊?我从不说假话的。”
宋十拉下她左手的衣袖,指着那个珍珠手绳说:“从你跟我说,它丢了的那一刻开始。”
钱浅谎言被揭穿,脸不由得发烫,“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问完了又觉得很蠢,“啊!是了,地震时手上的伤口都是你叫人处理的。”
宋十安却说:“比那可早多了。”
“那是什么时候?”钱浅大惑不解。
宋十安抿嘴笑了下,“你忘了?北郊行宫,我可是彻底把你脱光了……”
钱浅瞬间大窘,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说了!”
她羞得全身都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天哪,她一直不愿想起那尴尬的一幕,居然完全没意识到,实际他早就看到这手绳了!
宋十安忍着笑揽她进怀,钱浅也就一头扎了进去,臊地抬不起脸来。
宋十安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不羞不羞,我那时也是逼不得已。你大半身都泡在水里,身上凉的吓人,我只能先给你恢复体温。我都尽量避着眼睛的,也,没看到什么。”
钱浅头埋得更低,伸手打了他一下,“你还说!”
宋十安揉揉她的头发,“好啦不羞,为夫这不是坚持要来负责了嘛?”
“谁要你负责!”钱浅推开他坐到妆台前,拿起梳子。
宋十安起身下床,从她手中接过梳子,说:“让小的来侍奉夫人梳发。”
钱浅又红了脸,宋十安给她疏通头发,安抚道:“浅浅,不要紧张、更不用担心。在你没做好准备前,我是不会勉强你的。你若觉得与我同床共枕不自在,我可以去外间榻上睡。”
可钱浅经他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尴尬和不自在,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腹肌看,决意把当初被占的便宜都看回来。
果然,他站立起来之后,胸腹线条更加紧致有力,腹肌也更加凹凸分明。
宋十安刚开始还不以为然,过一会儿钱浅居然支起下巴摆出欣赏的姿态来。
他被看得不自在了,突然别扭地伸手去挡她的眼睛,说:“不许这么看,会……腻……的!”
故意拉长的声音,让钱浅猛地想起在琼华楼最后拒绝他时说的话。
“烟花之地本就是一夜夫妻的缘分,咱们已相处好几日,到此也该尽了。你不腻,我都腻了。”
钱浅扒着他的手嗔道:“小气鬼!拦着你跳火坑还不领情。”
宋十安气哼哼道:“我就乐意跳!你这般绝情,只会让我更加煎熬,竟还指望我领你的情?”
他发小脾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加上那腹肌实在诱人,钱浅突然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一下那凸起的肌肉。
宋十安的动作猛地停住,气哄哄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诧异地看向她。
钱浅见他耳根子又红了,故意用那根手指,顺着他腹肌的凹线描了一圈。
宋十安后槽牙都咬紧了,捉住她调皮的手,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你乖一点,我招架不住的。”
钱浅站起身,用另一手又戳了一下他的胸膛,“这不是你,在勾引我吗?”
宋十安一把扣住她的腰,呼吸顷刻间变得粗重起来,“那我,成功了吗?”
钱浅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将头搭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成,功,了!”
话音刚落,她瞬间头重脚轻,被宋十安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嘴角是压不住的喜悦,先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即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那吻轻柔而绵长,而后慢慢加深。
钱浅呼吸着带有酒香的气息,只觉得整个人好像也跟着醉了。雪藕般的玉臂纤细而柔软,环上他的脖颈,冰肌玉骨触感细腻柔滑,与他的火热完全不同。
宋十安细细地吻过她小巧的耳垂,延伸向下,一寸寸吻遍她的脖颈、锁骨、削肩,大手揽着纤腰楚楚,微微用力揉捏,钱浅便觉得全身都酥软了。
她柳眉如画,桃腮含春,娇媚之态尽显。
“要不要灭灯?”宋十安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问。
钱浅捏着他的手臂娇软地说:“我想,看着你……”
宋十安啄了一下她的嘴,“好。”
窗纱浮动,房中两道人影交颈缠绵,迷失在销魂蚀骨的极致快乐中。
*
自那夜春宵旖旎之后,二人再次开启了形影不离的甜蜜模式。
李为果然把军务都送来家中让宋十安批阅,但宋十安还是会时不时去趟大营,只不过每每都要带着钱浅。
钱浅觉得她总去军中不好,李为却说,主帅夫人去军中是符合规制的。
孙烨和李为看着二人耳鬓厮磨的模样,觉得好像二人在山寨的甜蜜又重现了,只不过角色对调了。
在山寨时是好色女土匪钱浅去纠缠宋十安,如今却是宋十安变身好色土匪时刻贴着钱浅,哪怕她站得远了一点,他都要把她拉回身边。
有军士小声笑话宋十安,“你瞧侯爷那痴迷样,我看咱们侯爷是被夫人拿捏住了。”
李为斥了句:“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懂什么?”
他望着宋十安牵着钱浅微笑说话的模样,露出一脸姨母笑,“待你成婚时,就会知道遇到如此般配、又情投意合的伴侣,有多么难得了。”
李为说着去拉了刘驰的胳膊,刘驰吓得一蹦三丈远,“你说话就说话!拉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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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手牵手逛遍了洮源县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各种美食,还骑马赏便了周边各种特别的景致,站在高山遥望了吐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