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被姚菁菁扯出帐篷,还在念叨:“我只是个门客,要把分内的事做完才能放松休息。”
姚菁菁道:“又不是什么正经的要紧事!他敢为难你、挑你的刺,我们这么多人呢!有他的表兄、有他的嫂嫂,自会帮你教训他的!”
王宥川忿忿叫嚷:“我什么时候挑过她的刺、为难过她?”
姚菁菁也嚷道:“那上次是谁发脾气,一气之下把她扔在崇福寺了?若非我将他们带回来,她岂不是要走回京都城?”
钱浅赶忙说:“不会不会,我带了银钱的。”
王宥川冲姚菁菁气道:“谁用你多事了?我后来又叫人去接她了啊,最后却没找到人!”
钱浅又揽责道:“是我不好,我该等在那的。”
徐芷兰有些心疼钱浅,忍不住说二人:“好了好了,你俩吵嘴,这气却全让逍遥受了。”
姚菁菁这才住了嘴,瞪了王宥川一眼:“算了!为了逍遥,我不跟他计较!”
钱浅心说,我可谢谢你了。
姚菁菁抱住钱浅的胳膊,撒娇道:“逍遥,你这么有才华,何必要受他的气啊!你有两首诗反对文坛靡丽文风的,还有一首讽刺变法带来民生弊病的,连我爹都很欣赏的!我爹还再三让我邀你到家里做客呢!”
钱浅一脑门子官司,为难地问:“那你能跟姚丞相说我是个哑巴吗?”
几人噗嗤笑出来,姚菁菁哼哼道:“就知道你不会想去的,我已经搪塞过去了。”
钱浅感激地抱拳:“大恩不言谢!”
王宥川道:“谢什么谢?要不是她跟姚丞相说了,姚丞相又怎会知道你?明明是她找来的麻烦!”
眼见二人又要开吵,钱浅连忙打岔:“不如!咱们比赛吃西瓜吧?”
一听比赛,姚菁菁和王宥川立刻来了精神。
钱浅把西瓜分成大小相等的大块,除了他们五个,还加上了戚河、徐祥和吕佐,一人手上塞了一块。
钱浅道:“准备好啊!我说开始才能开吃,不许抢先哦!”
几人都做好准备,将西瓜放到嘴边,静等发号。
“开始!”
钱浅手一挥,几人像饿了三天的家犬冲向食盆,嗷嗷开始咬。
戚河最离谱,简直像推土机一样。
钱浅看到戚河的模样,嘴里含着一块西瓜嚼不下去,伸手扒拉闷头吃瓜的徐芷兰,指着戚河笑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徐芷兰正认真用力地吞咽,抬头就见钱浅笑得直发颤,顺着她的手抬头去看,“噗”地把刚才咬进嘴里的西瓜喷了出来。
二人只觉得戚河的脑袋朝左狂啄了一圈、又朝右狂啄了一圈,一大块西瓜就吃完了。
戚河满脸都是西瓜的汁水,嘴里的瓜肉还没咽下去,就含混不清地举着西瓜皮说:“我第一!我赢了!”
吕佐第二、徐祥与王宥川几乎同时完成,姚菁菁和沈望尘也差不多一起完成。
徐芷兰见钱浅那块西瓜只咬了一小口,都没怎么吃,犹豫着要不要吃慢一点等着她。
可王宥川见钱浅慢慢悠悠地咬着,忍不住嗤道:“你玩呢?比赛呢!你已经输了!”
姚菁菁难得顺着他说:“对!逍遥你最慢!你输了!”
钱浅有恃无恐道:“输就输呗,也没说输了有惩罚啊!”
众人愣了一瞬。
姚菁菁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说了!”随即她气得杵了王宥川一拳,“都怪你,着急忙慌就吃!你是不是傻?!”
“我……?!”王宥川哑口无言。
戚河苦着脸问:“那岂不是也没有奖励?”
王宥川气骂道:“既然你吃瓜这么厉害,那就奖励你把剩下的瓜都吃完!”
众人哄笑成一团。
*
次日一早,饭后几人又去各种玩乐。
王宥川问钱浅,“你想玩马球吗?”
钱浅道:“不玩。”
王宥川悻悻道:“好吧,那你哪天想玩了告诉我,我陪你。”
钱浅说:“菁菁喜欢玩,你可以去找她。”
“呃……”
王宥川刚想说什么,姚菁菁和徐芷兰便来了,“你们再聊什么呢?”
钱浅如实道:“王爷想去打马球,但我不会。不如你和徐王妃跟王爷去玩吧?叫上沈望尘,他应该很擅长这些。”
姚菁菁喜笑颜开:“好呀好呀!”
徐芷兰也不会打马球,姚菁菁便拉着云王和沈望尘一同去了。
徐芷兰与钱浅坐在看台上,看着马背上的少年们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真是有些羡慕。
看了一会儿,徐芷兰又问钱浅:“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看你衣裳淡素色居多。”
钱浅解释道:“先前写字总会不小心弄上墨渍,穿灰暗色比较多。后来云王嫌太丑了,便要我穿这种清新一点的颜色了。”
徐芷兰问:“你喜欢兰青色系?”
钱浅点点头,“蛮喜欢的。”
徐芷兰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款式呢?”
钱浅道:“我妹妹开了个成衣铺子,很会做衣裳。我都是穿她给我做的衣裳,对款式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徐芷兰点点头,好像在心里记下了一样,又问:“那你偏爱什么材质呢?”
钱浅没答,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徐芷兰。
徐芷兰有些慌张地问:“怎么了……”
钱浅道:“你昨天问的和今天问的差不多。”
徐芷兰一脸愧色:“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你多一点……”
钱浅这才回道:“没事,你想问就问。我对材质也没什么偏爱,在家穿得衣裳大都是棉麻材质的,宽松舒服为主。菁菁说像道袍似的。”
徐芷兰露出羡慕之色,“你跟菁菁的关系可真好。”
钱浅有点不知该怎么接了。
徐芷兰神色有些郁郁:“对不住,我不太会说话。我性子不招人喜欢,就算努力讨好,也往往难以如愿。”
钱浅反问:“为何要去讨好别人?”
徐芷兰有些不解:“自然是想让别人喜欢。”
“可是,永远都会有人不喜欢你啊!”钱浅细数道:“他们会不喜欢你的容貌、不喜欢你的谈吐、不喜欢你吃饭的样子、甚至不喜欢你走路的样子。在不喜欢你的人眼中,你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呼吸都有错。”
她耸耸肩说:“何必呢?我觉得你性子恬静,还弹了一手好琴,这很好啊!”
徐芷兰眼睛闪着光,受宠若惊地问:“真的吗?”
钱浅认真地点点头:“精通乐理之人,必然心思敏感细腻。但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喜欢的。就算大家都不喜欢你又如何?只要你喜欢你自己就好了呀!”
徐芷兰眼睛有点水光泛上来,但钱浅没注意。马球场中的姚菁菁刚进了个球,正拼命地朝她挥手。
钱浅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看见了。随即才又对徐芷兰说:“你性子温柔内敛,可以试试用乐曲表达情感,找到志趣相投的友人。”
她自顾自地笑笑说:“又或者,也不必非要与人交流,用乐曲抒发情绪和情感,自己独处也挺好的。凡事有得就有失,没有朋友固然有些孤单,但也获得了自在。”
钱浅说了不少话,却没听到徐芷兰的回应,觉得可能是自己说得太多了,又赶忙找补道:“当然,与人志同道合的友人交流心声还是很好的。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徐芷兰有些动容,轻声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钱浅道:“不用客气。”
二人不再说话,钱浅看了一阵开始有些犯困。
帐篷终究有些潮,她本就容易疲累,加之这几晚都没睡好,靠坐在椅背上直接打起了盹儿。
徐芷兰见她脑袋晃晃悠悠,忍不住将座位悄悄朝她挪近,坐直身体,将肩膀垫在钱浅头边儿上。
沈望尘远远在台下就见钱浅靠在徐芷兰身上睡着了,他借口去喝水,状似随意地将外衣盖到了钱浅身上。又端了两杯水给姚菁菁和王宥川,免得这俩太呱噪,回来会吵醒她。
快到午时,几人酣畅淋漓地归来,钱浅才被动静吵醒。她发现自己靠在徐芷兰身上,满脸歉疚地说:“不好意思。”
王宥川看到钱浅盖着沈望尘的衣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拎过衣裳转手交还给沈望尘,又一把将她拉起来:“困了就回去睡,本王还能不准你?也不怕受风着凉!走走走,去吃饭,吃完饭在睡!”
姚菁菁刚倒了杯水还没喝,就见王宥川拉着钱浅走了,不满地喊道:“你倒是等我喝口水啊!”
钱浅这才彻底醒过盹来,挣开王宥川的手,又放慢脚步等着姚菁菁,慢吞吞地问:“你们,不先歇会儿吗?”
王宥川气得敲了一下她的头:“本王打得这么精彩,你居然睡着了!”
钱浅吃痛一缩脖子,不敢辩驳。
姚菁菁却冲上来将钱浅护到身后,朝王宥川嚷嚷:“你干嘛打人啊?!”
钱浅赶忙说:“没打没打。王爷只是在警告我,不可错过记录他英姿的重要时刻。”
王宥川有苦难言,又与姚菁菁拌起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