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至南都城最繁华的酒楼“臻味园”前,车轮轻轻一顿,随即停稳。车门开启,萧沐和南宫知秋两人相继下车,脚步还未站稳,便听到一阵阵喧闹声从酒楼内传出。
吵闹声中夹杂着熟悉的争执。循声望去,只见酒楼内一男子正与人激烈争辩,该男子正是被萧沐窃走入学文书之人,男子名叫龙宇,乃是来自锦州的学子。
龙宇面色铁青,怒道:“我在你们酒楼遗失的东西!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个交代,我龙宇定将此事告到官府!”
李掌柜抬手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他努力保持平静,安抚道:“龙公子请稍安勿躁,我们已经安排人手全力寻找您失窃的物品。若实在找不到,我们臻味园愿意承赔偿您的损失。”
龙宇的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几分:“赔偿?你们以为钱能弥补我的损失!?你们可知那失物中有着重要的入学文书!这份文书,一旦遗失便无法再次补发,你们如何能赔偿得了!”
南宫知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庆幸,看来对方似乎还未将此事告至官府,那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龙公子,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龙宇转身,在看到南宫知秋那清丽脱俗的容颜时,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他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姑娘是?”
南宫知秋微微一笑,轻声道:“小女子南宫知秋。”
龙宇闻言,侧目,才注意到南宫知秋身旁的萧沐,不由得心中一紧。
包厢内,南宫知秋从萧沐的手中接过包袱,轻轻放在桌上打开。包袱内,那份入学文书以及萧沐换下的蓝色长袍一览无余,正是龙宇所失之物。
龙宇一脸疑惑,问道:“南宫夫子,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知秋转头看向萧沐,柔声道:“沐沐,我们之前在路上说好了不是?”
萧沐抿了抿嘴,低下了头,她心中确实已决定要向龙宇道歉,但一见到对方,那股倔强的劲儿又涌上心头,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很是憋屈。
南宫知秋看出萧沐的纠结,她轻叹一声,转而看向龙宇,语气诚恳,道:“龙公子,我妹妹年幼,一时贪玩不慎拿了您的东西,还请您看在东西并未有损的份上,能够多多包涵,我代她向您致歉,至于您其他物品的损失我也会替她照价赔偿。”
萧沐闻言,猛地抬起头:“姐姐你干嘛要向这种人道歉啊!这跟你没关系的!”
南宫知秋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静静地看着她。
萧沐与南宫知秋对视,几秒后,泪珠在眼眶中泛起,她咬了咬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然后抬眼看向龙宇,倔强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龙宇见状,心中更多的是忐忑。南宫知秋是否已经知晓了昨日酒楼中的纷争,她毕竟是左丞相嫡女,相府权势滔天,若想打压自己恐怕不是难事。
短暂思忖后,龙宇笑了笑,说道:“夫子,您客气了,小姑娘挺可爱的,顽皮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无需太过计较,既然东西已经找回,那事情便就此作罢吧。”
“那就多谢龙公子海涵。”南宫知秋颔首。
出了酒楼,萧沐赌气没有坐上马车,而是独自步行离开。
南宫知秋则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两人一同站在石拱桥上。
桥下流水潺潺,映衬着两人沉默的身影。
南宫知秋看着萧沐的背影,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氛围,柔声说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拿他东西的?”
萧沐背对着南宫知秋,低头不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和我有关?”
萧沐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措。那种对侮辱轻浮的话,始终不愿开口告诉她。
南宫知秋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萧沐转过身来,她用手绢轻轻擦萧沐眼角的泪水,说道:“我知道沐沐不是那种会随意偷拿别人物品的人,你不愿说,我便不过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跟我有关。”
萧沐本就倔强,哪怕过去受了委屈也从不轻易流泪。然而,在面对南宫知秋那如春风般温暖的话语时,她心中的防线渐渐崩溃。
她想起了以前在家里,阿婆和阿娘的疼爱,想起了张绾绾的依赖和迁就,但这些都与南宫知秋给自己的感觉不同,她们是亲人、是朋友,而南宫知秋,一开始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本可以无需顾及自己,本可以有很多理由不和自己这样的人来往...可就是这个陌生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像太阳那般不断给自己带来温暖。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萧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是我不好,让你为奔走、我道歉、为我难堪...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萧沐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南宫知秋不再说话,她将萧沐轻轻抱进怀里,亲拍她的后背,任由对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让哭声在桥上回荡。
不久后,南宫知秋将萧沐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