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瞧了他一眼,“去了国公府。”
……难怪那小厮支支吾吾!
萧知遇心想自己这会儿大约像个打听丈夫行踪的妒夫,到婆母面前暗搓搓告状来了,开了口也不好当没提过,他只得硬着头皮附和:“当年国公府……对世子确实尽心照拂。”
这一点可算是宫里宫外皆知。
宫人们提到裴珩,便要说起他当年在宫中时经常受长公主与郡主照顾,郡主便是那时起,对世子有意。宫外的提起裴珩,多半会想到这几年萧旸与安国公在朝堂上贵为皇帝左右手,却从不冲突,传为美谈。
但想来是世上最容易叫人遗忘细节的,便是时间,这么些年过去,许多人都忘了,当年陆贵妃母子也曾照顾裴氏母子两年之久,直至失势。
裴氏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听了这话,许是想起了往事,面上神情有一瞬的松动,但紧接着便想到了陆文桢和萧知遇当年做的糟心事,沉下脸来。
“若无长公主,我和珩儿只怕要被打死在宫中了。”她讥讽道。
一遇到裴氏,萧知遇竟比遇到裴珩还觉得理亏,不再说话。
手中这杯茶喝尽,裴氏瞥了眼新媳,对方规矩坐着没动静,好呆的一根木头。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萧知遇才反应过来,上前给王妃添茶。
他不禁怀疑自己明天过来请安时,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进门挨骂。
茶一入口,已有些凉了,裴氏喝不惯,搁下了,却见萧知遇还是手捧茶杯默默喝着,竟也不挑,兼之病容憔悴,旁人见了这样的病美人,多半要心生怜惜——唉,千金之躯做了受气媳妇,命似浮萍身不由己。
裴氏一瞬间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恶婆婆,面上更不痛快,心想我睿王府才叫委屈,气得叫了仆妇进来换茶。
两人这是相看两心堵,坐了没一会儿工夫,萧知遇便识趣地起身告退。临走前老王妃吩咐:“今后每日的请安就免了,我腿脚不好,整日里起身也嫌麻烦。”
这便是眼不见为净,萧知遇连忙应了。
萧知遇一走,裴太妃便忿忿撇嘴。
不怪她看萧知遇乃至整个皇室不顺眼——
当年北狄破了凉州长驱直下,连取三州危及京师,众人以为先帝无子能继之时,是陆太师力排众议,劝说先帝立萧广渡为储君。裴珩后来改随母姓,至于是因为什么,众人讳莫如深。
之后裴氏一门的遭遇,皇帝和陆文桢没少从中作梗,他们母子受了如此多的冤屈,她至今意气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