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激动的情绪没有半分感染到富冈,富冈点头:“确实如此。我在山上过夜,他来找我,过夜之后就回去了。”
藤泽把富冈的话基本听明白了,吃惊归吃惊,但也真切地感到了交流的困难,碰上油盐不进的交谈对象,怒气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下课的铃声适时响起,他也趁机摆脱富冈:“我要去准备下课了,学生们等着,这事我不想再牵扯,你和炼狱好自为之。”
富冈却依然固执,声音还不小:“你果然还是不肯收回匿名信吗?”
藤泽赶紧回头看了看教室里学生们的动静,转头又对着富冈发火:“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匿名信!”
藤泽不配合的话,看来还是只能直接找学校教务的负责人。
富冈回到自己办公室,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将当天的经过化为文字,从自己接下医务室的委托代为出行,到山上遇见受伤村民以致于没有赶上集体回酒店的班车,再写到自己决定在山上过夜,而炼狱,仅仅是出于对普通同事的关心和负责的态度,到达酒店后便自行赶来帮助自己,最终两人在山上的避难小屋汇合,第二天得以顺利赶上回东京的大巴。报告的最后一段里,富冈还写道自己深受炼狱的恩惠,如果炼狱因此受到责罚,请将这些责罚,加在最应该为此负责的人身上,也就是他的身上。他富冈义勇保证炼狱杏寿郎无论是过去,还是以后,均不会做出任何有违师德之事。
打完报告书后,富冈又细细通读了几遍,正考虑语气方面是不是还可以修改一番,却听见有人喊他:“富冈,有学生找你。”
富冈从案前抬头,发现了一个有点面熟的女生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女生来到他的桌前,神情虽然有点小心翼翼,却不是平常学生的那种畏惧害怕的表情。这时候富冈也认出来了,这就是离开酒店时,曾经在电梯里跟自己道歉的那位学生。
“富冈老师,刚才的课上你和藤泽老师吵架的事情,我听说了……”女生犹豫了一会,就接着说道:“当时我没有说清楚情况,以致于富冈老师留在了山上,炼狱老师也是因为这样才回去找您的。不知道有没可能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想交给你这个,还有其他的同学可以一起证明。”说到这里,她将手里拿着的纸张递给了富冈,富冈接过来,发现是一份简短的情况说明书。
“老师你可不要告诉藤泽老师,否则他要大发雷霆了。刚才藤泽老师差点气炸了。”女生的语气有点俏皮:“虽然看他那样还是挺爽的。”
“……谢谢。”富冈的心情有点复杂,说明书的落款有好几位当时出游的学生的签字:“你是叫初雪?”
“是的,我们班主任是悲鸣屿老师,上学期历史课是炼狱老师上的,这学期才转为藤泽老师。虽然藤泽老师的课也不错,不过我们和几个朋友都觉得炼狱老师更好。以前大家都觉得历史课很枯燥,炼狱老师说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的故事,应该讲得生动才对……”女学生甚为健谈,打开了话匣子就干脆说起了炼狱上课的事。富冈也是个好听众,听学生说起炼狱也不愿打断。之前得知炼狱因为自己受罚,如今事情有解决的曙光,郁结着的不快似乎也冲淡了,想着炼狱还是那个特别受欢迎的老师,富冈的心情也有些畅快起来。
初雪说着说着,看见富冈却忽然住了嘴:“原来富冈老师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
富冈不明所以,愣了一下,这时他注意到初雪脖子上戴着一条水晶雪花吊坠的链子。
——这可是违反校规的。
脑里虽然第一时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但毕竟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即使是富冈,也办不到在这个时候立刻板起脸来训人。他清了清嗓音,轻轻地说道:“其他老师发现的话,我也帮不了。下不为例。”
初雪顺着富冈的目光,看了下自己脖子,回过神来赶紧将链子拉到了衣领遮掩底下,随后动作迅捷地退到办公室门口,离开前还不忘说一句:“谢谢老师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