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沉默地拿过口袋和吸管,轻易就在扎口处戳了个洞,递还给她。
宋青窈小小惊叹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轻拎着上面,另一只手小心地托着下方,伸头吸了一口。
可爱的动作萌得人心肝乱颤,驱散了她心头蒙上的阴霾。
拆开醋倒在馄饨里,搅匀,喝了一口,温暖的汤顺着食道落进林晚的胃里,手脚逐渐温暖了些,虾皮和紫菜的鲜和恰到好处的调味,让她忍不住喟叹。
宋青窈刁着吸管歪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着困惑:“姐姐不觉得酸吗?”
她放的醋不少,那种酸度想想都让人皱眉。
林晚将碗推向她,好整以暇:“你尝尝?”
也不知什么时候爱上了醋酸味,迟钝的味蕾需要更重的味道来刺激,醋也更促消化,习惯性地就加了。
成人的味觉会不断退化,小时候敏感不碰的食物,长大后再吃也没了多少刺激,比如苦瓜。
就像小时候觉得天塌了而惴惴不安的瞬间,长大后来看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低头看了看馄饨的颜色,又看了看林晚,宋青窈头摇得飞快:“不了不了。”
不是不信任林晚,只是她总坏心眼地逗她。
她才不上当呢。
林晚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吃完早餐,将垃圾收拾好丢掉,又给宋青窈擦药。
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淤青经过一夜没有扩散多少,只是颜色变深看起来更加吓人,林晚下手也就更加轻柔。
窗户大开,天光比灯光更明亮些,小孩得以更清晰地看清她,浓密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睛,泛白的嘴唇,轻柔吹拂的呼吸,一切都让她入了迷。
“你长得真好看。”心中想的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宋青窈的双颊飞上了胭红。
心声的袒露让她感到害羞。
小孩身上穿的还是她的睡衣,此刻就像蜷缩在里面的小虾,脖子红透了。
自己夸自己好看,有种莫名的喜感。
林晚想笑却又怕已经脚趾四处乱抠的宋青窈羞恼,憋得辛苦。
将腿上的淤青也喷上药,林晚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说:“谢谢,确实。”
“啊?!”宋青窈讶异抬头,这回复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
还能这样?
呆呆愣愣的模样带上了傻气,林晚再也憋不住了,唇边流露出笑意,囫囵揉了一把她的头。
放好药,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蛇油膏,普普通通的铁盒装着,没有后世护手霜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和香味,却十分好用,尤其是对冻疮。
将药膏挖出来在掌心揉搓化了,均匀地抹在宋青窈的手上,油润的感觉种带上丝丝的痒。
每一桩,每一件,林晚做的事总能轻易地击中她的心。
宋青窈颤着的睫毛,掀开又垂下,反复似振翅的蝴蝶,眼神转换间,热了眼眶。
林晚的不靠谱对比她的好而言,微若尘埃,沧海一粟。
“蛇油膏,每天早晚各搽一次,手就不肿了。”林晚边涂边叮嘱,残留的也抹在宋青窈干燥的脚后跟。
没等来回应的她抬头,见小孩低垂着头,神色不对:“怎么了?哪里痛了?”
宋青窈闭着眼睛摇摇头,眼泪顺着摆动飞落,她不知是该说因为太感动了所以忍不住?还是说林晚太好了?
自己的表达能力一向很弱,哪怕一直练习普通话,也找不到合适的用语。
“不痛的。”身上的伤不算很严重,只是扯动到会有痛感,能忍。
“只是在想姐姐为什么总是叫我的全名?”宋青窈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这也确实是她想问的。
林晚大多数时候都称呼她的全名,偶尔才跟妈妈一样唤“窈窈”,因为少所以在意,因为想要更亲近所以询问。
“宋青窈是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珍贵。
林晚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躲不避,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就随意敷衍,“好听的名字就该多叫。”
宋青窈这个名字是第一次一起过年时宋梦翻遍了字典取的,与之同来的是她的新生活,是最美好的经历。
当经历变成记忆,名字也随之而去。
有的时候她叫的是宋青窈,也是已经失去的自己。
林晚的态度太过正式,小孩只能讷讷点头,心中的纠结未散却也不再提。
总会慢慢靠近,不急的,她想。
风吹动窗帘,林晚蓦地笑开,提议道:“明天我们去游乐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