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外走,风越乱,吹得眼睛都要快睁不开。
贺其玉侧了下脸,大风无情地刮过脸颊,不知为何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脸颊,问:“我是不是比之前成熟一些?”
他说得迂回,语气里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怅然。
郑燕峤没由地看向他,他知道,他问的话不是突然冒出,而是酝酿了许久。
他覆着他的手,发出一阵阵笑声,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声听得贺其玉皱起眉头,眼神直问他你在笑什么。
郑燕峤连忙敛起笑意,只留些笑纹,当即否认:“没有。”他诧异地瞧着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笑着轻斥道:“傻瓜。”
郑燕峤倏然捧起他的脸,像是捧起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仔仔细细地端详:“你哪有什么变化?没有啊,我这么仔细地看,还是没有变化。”
他说着,突然亲了一口,一口接一口,又轻又快又多。
“你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是那么美好。要是可以,我真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可惜你常常不给我找个机会。唉,我真是可怜。”
他面色不改地说着肉麻的话。
他神色认真得不禁让贺其玉自己也这么认为。
贺其玉耳朵浮现浅浅的红,他挣开他的手,垂眸看地,他刚刚……好像有点矫情。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近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这样多愁善感。
想要开心,总开心不起来。
脑袋也会时常发痛,似乎有什么压迫起的记忆要破土而出。
贺其玉伸手遮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呢?而且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他的语气缓缓放轻,“我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他爱说肉麻话的这个习惯一点也没变过。
仔细想想,他的习惯都没怎么变过。
他倒是始终如一。
贺其玉魂不守舍地想。
他的手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郑燕峤得了逞,开始像占了便宜似的揉起他的手。
郑燕峤一本正经道:“我之前总担心你,要是你被其他人勾走了该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弃夫,我可不想被抛弃。”说话时的神情认真,可又像是在用最温柔的语气威胁他,“你要是抛弃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贺其玉垂下眼,潋滟的桃花眼泛起丝丝缕缕多样的色彩。
他轻声道:“我不会的。”
神情认了真,再也不是刚刚玩笑的态度。
郑燕峤双眼一弯,狭长的眼眸里全是他:“我信你。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患得患失。”
贺其玉沉默,只握紧了他的手。
他时不时要求承诺不过是因为当时他们分开得太惨烈。
贺其玉记得,那年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郑燕峤偷跑回来一次,说要和他一起私奔,说他可以养活他。
贺其玉当时和父母决裂,在打暑假工,深知独立生活的困难。
他不能拖累郑燕峤,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他拒绝了他。
直到大一时,他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和存款,可以养活他,他才有勇气和他在一起。
贺其玉知道,他很在意对方说过的话,他们两个小孩,没有学历、没有收入,在这个社会怎么活的下去。
况且,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本就多受歧视,他们说他们这是病,两个人都应该分开去好好治病,而不是拖着彼此。他们这样纠缠是最恶毒的行为
一方只会是另一方的累赘。
贺其玉永远记得这些话。
*
他们离开寺庙不久,刚到停车的地方,贺其玉的手机倏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叮咚响。
两人同时朝手机看去,贺其玉直接解锁手机。
消息的来源人都是一个人。
联络他的人是他的学长,曾和他一个导师,也是公司的初创之一
忽略信息,光是电话,他就打了五十多个,贺其玉一个都没接到。
郑燕峤也看到了这些未接来电,不太在意地说:“大概是信号被屏蔽了吧,寺庙在山里,又下了雨,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他又颇为关心地问:“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贺其玉回电话时他已经关机。
他只能快速浏览信息,一看完,他眉头便微微皱起:“燕峤,我得和你说一件事情。”郑燕峤看过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他顿然,神情抱歉道,“我们的旅游计划先搁置一下吧。”
贺其玉看着收起笑意的郑燕峤,一时没再说话,郑燕峤也不说话,只给了他一个极为用力的拥抱,轻声抱怨:“凭什么,嗯?明明我早就说了。你又放我鸽子。”
贺其玉抓住不太重点的重点:“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
他明明最遵守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