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郁恒企图敲门的一瞬间我抓住了他的手。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示意他听里面的动静。

虽然隔着厚厚的包间门，但里面觥筹交错的快乐欢呼声不绝于耳。

“文总说了是家宴，我们这么直愣愣地闯进去不太好吧。”

钱郁恒有些消极地叹了一口气，“都到这一步了，你有好办法？”

我想了想，“既然你是来拜访总要表示点诚意，不如把这桌餐费结了，你觉得呢？”

钱郁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我。

“密码是6个6，十万以下都没问题，再超了你告诉我。”

我点点头，想了一下。

他看我停下脚步，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哦对对对，差不点忘了。”说着钱郁恒立刻翻找口袋，从内兜里掏出一张做工十分考究的硬质覆膜名片，我掂量着不比银行卡轻多少。

“好，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钱郁恒朝我挥挥手，我转身前往收银台。

“不好意思小姐，VII包厢的费用比较特殊，包含了我们餐厅代拍的酒水，您是和合同的签订者吗？”

收银台站了一个年纪不大盘着头发化着淡妆的小姑娘，她似乎有些生疏地确认着。

我说，“那我可以结的费用是多少？哦，是帮老板结账。”

小姑娘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这个……单独结的话，嗯，我们还没这么走过。”

我问，“价格大概是多少？”

“我这边只能看到餐费，目前是15030元。”

说着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年纪大点的青年男子，他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是这里的经理。

“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和他说了一下，经理微微点点头，然后用专业礼貌但是没有太多情绪的语气说道。

“是这样的小姐，包厢的客人身份比较特殊，餐费不指定其他人来支付。”

我问道，“代为付款也不行？”

经理耐心道，“主要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一款26年麦卡伦珍稀威士忌，餐厅代客人购买，客人特意交代过和本次餐费一起支付。”

我不太明白，“那你把我当成指定的人不就好了？”

要是有人替我买单，我觉得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我不信世界上有人可以完全拒绝这样的事。

经理说，“可是这瓶酒的成交价格是200万美元，收银台这边的POS机不支持大额消费。”

我沉默了一下，“那单独结餐费……”

“不可以的小姐，或者您可以让客人给我们打电话确认拆分支付，我们单独结算。”

我只好摆摆手，“算了，谢谢。”

“没关系。”

钱郁恒老远就看到了我，我看他在门口不断踱步。

“怎么样，还够吗？”

我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一下，果然钱郁恒也不吱声了，过了会才摇摇头。

“算了，人家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咱们给的还是拿不出手。”

我说，“最起码诚意在。”

钱郁恒嗤笑一声，“诚意，这样的老板身边围绕着成百上千有‘诚意’的人，为了捡点人家手指缝漏出来的东西，尊严早都丢到天外头了。”

“都是为了生活嘛。”

我站在他旁边，说，“就这么等着吗？”

“先等会吧，我觉得也快结束了。”

他继续说，“或者你觉得不方便就先回包厢。”

我摇摇头，“算了，你都把我拉出来了，我还怎么回去？”

说着我俩相视一笑，钱郁恒说，“跟聪明人打交道还是省心。”

我稍微抬了抬下巴，“别说得太早，万一搞砸了我可不背锅。”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推开，我和出来的人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哎呦，奚漱茵，你怎么在这？”

“……陈小茉？”

陈小茉把门关上，她穿了一身虽然简单但版型很好的衬衫裙，腰间有一条棉麻深蓝色腰带，攥着我的胳膊笑道，“啊哈哈哈哈，本来想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她向旁边看了看，努了下嘴，“这是你对象？”

我点点头，介绍了一下。

“小茉，你怎么在这？”

“家里人吃口饭，你们来这找人？让我猜猜，不会是找我哥的吧？”

我一怔，“你哥是？”

她笑笑，“你先说是不是。”

我看了一眼钱郁恒，僵硬地点点头。

钱郁恒说，“你是小徐总的妹妹？我听说他妹妹自己有个服装品牌，怪不得这么时尚。”

陈小茉爽朗地大笑三声，“算你有眼光，不过我恭维话可听多了，不如直接说事吧，我要是心情好，就顺手帮你们一把。”

钱郁恒立刻把名片递过去，“不敢多打扰，我这一周都在北京，或者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赏脸喝个咖啡、吃个饭。”

陈小茉像拿着小卡片一样随便看了一眼，“这简单，让你女朋友给我做饭，上次去还没吃够呢。”

我立刻说，“只要你吃得开心，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哈哈哈，小奚，我觉得朋友之间不需要谄媚，直来直去就很好啊。”

我有些红了脸，“咳咳，是有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