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姑姑居高临下望着她,温和中带着凛冽的眼神扫过折枝,又问:“小姐在宴席上都说了些什么?”
本来是赵家的传出来的流言,可也要先问过原话是怎么样的。
折枝跪在地上,状似在回忆,实则极力思考该怎么回答。
若是说她被崔小公子借走,全然不知,那便是她怠慢主子,忘了本分。可若是说她知道秦明月说了些什么,她的确不知道秦明月后来和其他两位到底说了些什么。
“回姑姑的话,小姐是在与李家小姐和赵家小姐说体己话……奴婢……奴婢并未细听。”
覃姑姑眯着眼睛打量了她许久,只见这小丫头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此时因为害怕极力克制着颤抖,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
“罢了,”李氏伸手按了按眉心,“主子间说话,她一个小丫鬟哪有说话的份?”
李氏看向秦明月,目光微凛:“月儿,母亲问你,母亲上回同你说过定下的婚约,你可是不满意?”
秦明月愣住,想起上回折枝替她看面相,说那冯铭是她的良缘,脸上不由得染上一抹红霞。
“女……女儿不知。”
折枝有些捉摸不透李氏的心思。
此话问起来,虽是在打探秦明月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像在询问秦明月是否要主动去退亲。
李氏得了这样的回答,挥了挥手就让两个丫鬟带着秦明月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主仆三人心中各有心思。
折枝暗中思索。
赵敏与秦明月交好,即使不是真心的,但也不至于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败坏秦明月的名声。都是京中权势,略微一打听便可轻易打听出来究竟是谁最先传出来的。
说出来这件事的人,定是不想见赵敏好的人。
至于李氏,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赵家的人。至于是以牙还牙还是亲自登门到府施压,折枝暂且不知她要选哪种方式。
“小姐,可是表小姐同李夫人说了些什么,让李夫人说与了夫人?”翠云叹道:“您那日就不该带着折枝前去,她毕竟年纪太小,竟是连您说了些什么也不曾放在心上。”
秦明月不语。
那日折枝确实对她说了些什么不知情,也绝非李瑜向李夫人说了些什么。李瑜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要是真胡乱说话,她早和她玩不下去了。
她忽地心里一惊,心思在此刻顿时活泛起来了。
那既然不是李瑜,只有可能是赵敏!
……
相安无事了两日,秦明月骤然接到赵敏送来的信。
赵敏在信上说,她并不是故意要将秦明月和林觉的事情说出去的,只是被继母陷害罢了。如今她已经被继母送到外祖家教养,这一两年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秦明月果然怒极,“好啊!我就知道是她!”
翠云忙上前宽慰秦明月,“小姐莫气,以后莫再和她来往便是。”
至于流言什么的,秦府里不让提起,秦明月也并不在意。
李氏的确还是有手段的,除开看不清李家人的真心之外,别的还是拎得清的。
折枝则垂着头,若有所思。
*
这日夜里,秦尚书特地带了一位青年人来了秦府。
府里丫鬟婆子小厮都好奇地散在秦尚书的书房门口,围观这位青年人。
府中都知道秦明月前些日子定下了婚约,都以为这青年人是未来的姑爷。
翠云这几日什么都不让折枝插手,又只让她干些跑腿的活计,索性就跟着这群丫鬟婆子一起看这未来姑爷。
书房前的白海棠花期快过了,花瓣簌簌飘散在地上。
秦佩引着身边的青年人进书房,转过头来和青年人说话,言语间带着欣赏的笑意。
折枝看见那青年人,一身青衣,长得正气,但并非是冯铭,故而也不是那个什么未来姑爷了。
“子舒,你可来看看我收藏的这些,可能比得过你手中的那件?”
那位叫子舒的青年恭恭敬敬朝秦佩做了个揖,缓声道:“秦大人已见过下官手中这副了,是否能比过,全凭秦大人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