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啊,母亲和你说的话你可都要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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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天依旧漆黑一片,折枝便和翠云守在秦明月闺房前等待秦明月起身。
折枝不得不感概年轻的身体就是好,明明才受了板子没几日,竟然就能重新蹦跶了。
要是前世的她,必定想着该如何偷懒,可如今为了快些攒到赎身银子,她可一分都不能懈怠。
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带着身旁的翠云也打了个哈欠。
翠云打完哈欠,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立刻沉下来,看向折枝的目光有些不善。
折枝不明所以,先是往秦明月的闺房内看了一眼,接着轻声细语地问起翠云。
“翠云姐姐?你为何这样看我?”
记得上一世她和翠云并无过节,而直到秦明月身死,她也一直是秦明月最重用的丫鬟。而她折枝虽然被秦明月收作了贴身丫鬟,很多事情也从未插手过,只是做些无关痛痒的打杂活儿罢了。
诸如跑腿端水之类的杂活才让她做,像给秦明月梳妆,陪秦明月玩耍的活儿根本轮不上她。
难不成?
折枝心里暗自发笑,毫不避讳地对上翠云的眼睛,看她朝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可这一世的翠云见快到卯时,便狠狠推了一把折枝,一副本姑娘给你个机会望你能把持住别给脸不要脸的表情,接着道:“既然你是小姐点名提拔做贴身丫鬟的,那我这个旧人也给你次机会,今日我去替你备好热水,你去给小姐梳妆打扮,别误了时辰,快去吧。”
折枝被她一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不过她身手快,倚在柱子前又重新站起来了。
折枝推开大门,撩开一层又一层纱帘。珠玉混着轻纱,即使相碰发出的声响也十分微弱。
秦明月已经起身,坐在铜镜面前正迷糊着,看到是折枝过来,瞬间清醒了许多。
“今日怎么是你来?”
秦明月往后看了眼,没看见翠云,心里诧异得很,同样有些抗拒,“我今日要前去赴宴,朝天髻你可会梳?如若不行便将翠云喊过来吧,去的太晚母亲也要说嘴的。”
她近来是对折枝颇有好感,但打心底里最信任的还是陪她一起长大的翠云。
折枝心底苦笑。要是那个翠云真想来,她不必去喊自然会来。可惜那个翠云明摆着要让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受到小姐厌弃,她揣测她一个曾经是洒扫丫鬟的黄毛丫头,连小姐的闺房都没进过,更谈何会梳这些样式?
可惜翠云揣测错了,前世折枝爱美,跟在身边的梳头嬷嬷她嫌梳得不好,便自己亲手动手。京中时兴的发髻样式她悉数熟练,甚至之后京中妇人皆来效仿折枝娘子的打扮,掀起一阵浪潮。
秦明月的青丝抹上了桂花头油,在折枝的手上似乎有了生命似的,翻来又覆去。
就连端着铜盆准备看好戏的翠云看到眼前一幕也觉得难以置信——秦明月的乌发被盘得一丝不苟,油亮油亮的,牵缠弯绕,饱满挺立,还未曾上发钗珠花步摇就已经精致无双。
烛光跳跃之下,秦明月对着镜子缓缓欣赏,“折枝,我看你梳的发髻,好像和翠云和嬷嬷梳的不太一样,也和别家小姐的不一样。”
“好似更加独特,却又不显得古板,本小姐喜欢。”
翠云端着盆子的手狠狠攥住盆边,甚至骨节都有些泛白。
凭什么她一个黄毛丫鬟也会梳这样繁琐的发髻?她当初可是跟着小姐最初的梳头嬷嬷那里学了好几年才学到今天的手艺的。
两人招呼着秦明月洗漱,洗净脸之后继续上妆钗发。
折枝看了眼翠云,似乎在问你来还是我来?
哪成想翠云却以为是折枝侥幸会梳头罢了,对上妆这些一窍不通,她得意冷哼一声,朝着秦明月缓道:“既然今日是折枝为小姐梳洗打扮,那奴婢自然不能抢了折枝的功劳,免得说奴婢这个旧人不给做新人的机会,奴婢可担待不起。小姐您说是不是?”
秦明月皱着眉没说话,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折枝叹了口气,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
到时候没饭碗了别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