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特意选的这家。虽然她不在乎别人看不看见他们在一起,但还不至于大喇喇地走出去,别人不发现都不可能。
池一左手还拉着时雨,拿右手掏出身份证,递给他,被大叔一把夺走,低着头,嘴里还骂了一句“染了一头鸡毛”。
当然,他是在骂池一。
池一不计较,也不回嘴,只是嘴角抿得更紧。
时雨看得出来,他不服气,又觉得和他置气有点不至于,所以忍着。
“他不好看吗?”时雨扬起语调,很天真似的问。
“呵呵!”
大叔报以他在网上新学的“流行词”,把两张房卡砸给她。
“我觉得很好看。”时雨不依不饶。
“走了。”
池一拉着她上电梯,表情依旧紧绷着,明显比之前高兴了不少。
房间号分别是607和608,他们很有共识地开了两间房。
面向同个方向,池一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把其中一张递给她,两人同时用门卡刷开房间。
“明天见。”池一一进去,就关上房门。
“明天见?”
时雨诧异,一说话,门又打开了。
池一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看着她,等她说话。
“才三点。”她说。
“去哪?”
时雨早有准备:“去挂锁!”
“你不是说是骗钱的吗?”
池一说出这句话时,时雨已经带着他包车来到了雪松山顶,当然,他的一百块在三分钟前不翼而飞。
当地大娘熟练地操作电脑,用输入法拼出两个人的名字,点了一个按键,带钻头的大机器自己就刻出字来,冒着岩浆般的铁红色。
时雨,池一。
听起来很像情侣名。时雨看着机器,忍不住心想。
池一等着拿锁,她走到石头边,一个个数着别的锁上的名字,想看一看别的情侣的名字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看到一半,忽然诶了一声。
视线继续往下移,又连着诶了好几声。
池一早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悄悄瞟着她,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心里好奇,又不想主动去问。只是把两张印着挂锁日期和雪松山远景的纪念券捻着,整理来整理去,装作很忙的样子。
时雨把视线一转过来,他就马上把头转回来,把纪念券小心揣在口袋里。
“咋了?”大娘问他。他刚已经交完钱了,现在还留在这,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没事。”
这时身后的时雨叫道:“快过来!”
“怎么了?”池一走过去。
时雨指着其中的几块锁,手指一下下点着:“一,二,三——这里还有,四!”
四块锁上都写着池一的名字,不比写宋威廉的少。
当然,锁上的另一个名字都是不一样的,看起来,就好像是池一也和这么多人一起挂了锁一样。
时雨很幽怨地问:“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多女朋友。”
“你不在,我当然和别人来了。”池一说得理所当然。
“现在我来了呢?”
“那也晚了。”
“唉!怪我。”时雨唉声叹气。
“以后不会了。”池一敷衍地立下保证。
“那以前呢?”
“以前啊。”池一叹气,作势要走回去,“我叫人把这些都解开。”
“别了别了!”时雨深深叹气,比他还要沮丧千倍似的,“原谅你了。”
两个人看着这块笨重的大石头,都没说话,也没主动提起挂锁的事,就只是站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开展的服务,石头什么时候成为的仙石,上面的名字才能这么新。”
上面是有池一的名字,一些新兴演员的名字,外国团体的偶像都有,都是现在还有热度的人物,那之前大火过的那些明星,他们的名字去哪了。
“留不了多久的,什么时候都差不多。”池一道。
“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时雨叹道,“过一阵就收一批,可持续赚钱,铁融成新锁,又刻上新的字。”
风雨雷电,日月光阴,仿佛总是这样爱折腾。好像什么都没变,但一切又都消失了。
“如果很快就被摘走了怎么办?”她想不通,只得哈哈大笑道,“那就等三十年后,笑话我今天花了一笔冤枉钱吧!”
“给我吧。”
她接过他递出的锁链链尾,费力拎着生锈锁链的一头,绕过石条,挂上去,把另一段塞到池一的手中,潇洒地一昂下巴。
“挂上吧!”
池一无言,拉住锁链沉甸甸的另一端,另一只手却抬起,勾下自己的黑口罩,稳稳按在她的肩上。
“怎么了?”
任性的吻落下,没有回答。
嘴唇温热而柔软,雪花一碰上来便会融化。
他的面颊那么苍白,贴上去怎么会是烫的?如果雨里面有一滴是甜的,那么雪里会不会有一片是炙热的,因为热情,反而成为了最孤独的雪花。
她眨眨眼,慌乱又喜悦地接受,听见他含糊的声音:“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