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一声响,武梦花立即停下来,也不笑了,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声,所以停顿几秒才转向声音处。
真遗憾啊,武梦花一点都没听错,真有那么一个人从转角处出来。
那人叫陈莫醋,扶级宗弟子,武梦花师弟,罗敬衣二师兄。
七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矮,这么面黄肌瘦的一个人。难怪人人都说他长了一张特别撑不住福气的脸,也注定是个彻头彻尾的苦命人。
当时,他听见了,人还火冒三丈了呢,可惜身世处境却不容他放肆。
因为,陈莫醋——师尊李正义之子。
私生子。
这件事没几人知晓,但师尊李正义正妻终生未能诞下一子一女,这让李正义在五十多岁的年纪无后。
他嘴上无所谓,可心中到底还是有另想。虽然有所另想,但正妻永远是正妻,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正妻之事。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叫陈莫醋之人上扶级宗修道,李正义在查阅他资料时,见其上写有永别镇陈家村陈女客之子时,李正义整个人都慌乱了。
事实证明,李正义还真就对不起过正妻。
在好几年前就犯下错,现在的错还越来越大,大到让他这个无后之人别无选择。
所以,李正义瞒着所有人,让陈莫醋以扶级宗弟子之身份留在自己身边,教他长大成人。
长到现在,李正义对他很是满意。
因为陈莫醋这个人以李正义为天,对李正义唯命是从,从未有二志。
按理说,这一点,会很讨人喜欢的。
当然,李正义是越发喜欢陈莫醋。相反的,武梦花就越讨厌陈莫醋。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武梦花是李正义用来比过沈作君的工具,是他师尊名声在修道界四起的根本物。
如果要讨得父亲的喜欢,那就得不惜一切代价地将父亲想要的都捧到父亲面前。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在很多地方都得对不起武梦花了。
这样的人,是无法讨得武梦花喜欢的,是无法真正讨得任何人喜欢的。
所以哪怕时隔七年之久,他们同门师兄弟再次重逢,陈莫醋主动先喊武梦花了,武梦花都没有回应他。
见状,陈莫醋以笑化解尴尬,将目标放在了武梦花一旁却背对自己的祝还真,思三下,主动开口问好:“祝道长好啊,没想到祝道长还活在这世上,真叫人惊讶。”
祝还真听了,一笑,刚要说话,武梦花的话就说了出来:“你为何会来这?”
陈莫醋笑笑,盯着祝还真说:“我来给你们送消息啊。我知道扶文景的新坟在哪。”
消息一出,陈莫醋所见的,并非是祝还真和武梦花那激动之心,反而是见他们像条死鱼般不为所动。
因此,陈莫醋微微失落,问他们:“大师兄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可信吗?”
武梦花摇头,淡淡地说:“并不是。”
陈莫醋急切地问:“那为何……”
陈莫醋问不下去了,因为他也心知肚明为何问不下去。
半晌,祝还真说:“陈道长知道,那就跟陈道长走吧,也省得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武梦花,你觉得呢?”
听了,武梦花看向祝还真,微微皱起眉头来,深思几秒后才开口说:“你的决定永远都是最好的。”
祝还真一笑,说:“那就这么定了。陈道长带路吧。”
陈莫醋点头,真带他们去了。
途中,罗敬文会问陈莫醋:“二师兄是如何找到扶文景新坟的?”
陈莫醋顿顿,心想该真说还是假说,最终不管真假,想到什么便怎么说了:“我听说道天城有一处荷花池特别好看,我就来了。来了之后,奈何方向感太差,怎么都找不到荷花池,就只得在野外乱闯乱走乱探,谁知误打误撞的就撞见了一座新坟。”
听了,祝还真:“方便问一下陈道长,是采用怎样的方法确认那便是扶文景的坟呢?还有,陈道长方向感不是很好,这时又是如何能做到不拖泥带水不犹豫纠结,果断带路的呢?”
陈莫醋听了,看向祝还真一眼,久久未开口。
祝还真见状,便知晓陈莫醋不太喜欢自己,所以一点都不想回答,便转过去跟武梦花说了起来:“武梦花,你说……”
“我一路拉线了。”陈莫醋的话在中途说出,算是打断了祝还真和武梦花之间的谈话,“拉的白线。”
边说,还边用手指出白线。
这下子,祝还真和武梦花都看见了。
祝还真礼貌客气微微一笑,夸陈莫醋:“陈道长真是心细之人呢。多谢陈道长了。”
陈莫醋听了,淡然地说句:“不必。这是我应该为大师兄做的。”
听了,武梦花瞬间紧紧皱眉,面上也多了点不悦,直言:“我早于七年前被罗宗主踢出扶级宗了,你现在才是扶级宗真正的大师兄。”
此话一出,罗敬文背后一冷,一言不发,就只安安静静地听陈莫醋说:“大师兄一直都这么不看重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呢。”
武梦花立即说:“知道就好。”
此话入耳,让陈莫醋深深呼吸一口,沉默了。
他沉默了,武梦花便不沉默了,对祝还真说:“祝还真,对于李嵩之说的话,你有何感想?”
听了,祝还真深深叹息,可见他心中烦事挺多:“扶危长老还活着吗?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遭遇了这些吗?”
武梦花:“……”
罗敬文:“……”
陈莫醋:“……”
武梦花看向别处,说:“我不在场,我不知道。”
罗敬文闻言,突地猛抬头一看他,又突地猛低头思索,说:“我在忙着踢馆,也没在场,自然也就不知道。”
这下子,到陈莫醋了:“我在场!”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心都一颤,尤其是祝还真,他直接肉眼可见地颤抖了,慌张了,恐惧了。
陈莫醋一浅笑,望着祝还真大胆地说:“但我没看见扶危长老死在你手里!至于其他人,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这句话是不是变相证明除了扶危之外,其他的人都死在了入魔成疯的祝还真手上了?!?
真的这样了吗?
真的吗?
真的?
真?
真不真,假不假,他自个也记不来了。
这时,有一只鸽子飞来,给罗敬文送了一封密信。她拆开简单一瞥,眉头立即紧皱,对武梦花说:“大师兄,又有新的变异鬼怪在道天城城内闹事了,我需要你帮我,跟我一起前去解决它。”
武梦花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先问:“那他呢?”
他?
罗敬文顺着武梦花的视线看过去,他指的是——祝还真。
罗敬文立马说:“祝道长也可一并同行。”
武梦花同意了,说:“行。”
祝还真却不同意:“我不去。”
武梦花问他:“为何不去?”
祝还真:“那里人多而杂,去了,对我不利,对你们也不利。”
二人听了,都沉默了。片刻之后,罗敬文催着武梦花走,武梦花也只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