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鸢暖抿紧唇瓣,一时之间不敢想。
裴晏帮了贺家太多太多,包括他叫陈神医连夜制的药。
如果那药是毒药……
贺鸢暖不敢想。
越想,脑子越是清明,她能清楚的听到雨滴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淅淅沥沥,很快连成一片。
不知叔伯那边有无落雨,扶风可准备妥当了蓑衣?
“有贼!抓贼啊!”
“大胆!敢偷到少主子院子里来,还不赶紧抓起来!”
“先关去柴房,夜深了,也惊扰了主子们歇息。”
“……”
吵吵嚷嚷的声音愈发的大了。
早在第一声叫嚷传出来的时候,顾淮已经醒了,他利索的起身穿衣,转眼瞧见贺鸢暖已经自床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吵醒你了?你先睡着,我出去瞧瞧。”
贺鸢暖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榻:“睡不着了,我同你一起去瞧瞧吧。”
顾淮见她取了斗篷穿上,也没有阻拦,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贺鸢暖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瞧着他那轩昂挺拔的脊背,有些遗憾。
若是永宁王没有那些心思,或许他当真能成为一个好将军,可惜啊……
“陈嬷嬷!”
顾淮惊讶的声音将贺鸢暖的思绪拉回,她想到自己的计划,眼睛一亮,脚下步子加快。
走到门口,便见陈嬷嬷被人押着,正站在细雨中。
雨滴细密,将她的发丝都浸湿了,拉扯间发丝滑落,紧紧的贴在面上。嘴里被塞了一个抹布,她眼神慌乱闪躲,全然不复素日里的威严得体。
顾淮叫人将陈嬷嬷松开,沉着脸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嬷嬷将嘴里的抹布吐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诉道:“公子明鉴,老奴只是奉王妃之命来瞧瞧公子是否与少夫人圆房,却被这些奴才当成了贼,不由分说便堵了老奴的嘴,不叫老奴辩解。”
她幽怨的看向贺鸢暖,“不知是不是少夫人吩咐的,这怕是想公报私仇吧!”
这话将贺鸢暖气笑了:“陈嬷嬷好像始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嬷嬷不如说说,我们将军同你有什么私仇不能当场报了,要用这种法子来叫你污蔑她?”
揽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冷笑连连,“再者说,你来瞧两位主子,也是来正屋瞧,为何去后头的水井处?”
陈嬷嬷咬牙,正想回嘴,便见揽月拱手对贺鸢暖道,“将军,属下在水井边发现了这个。”
陈嬷嬷定睛一瞧,心下大乱,眼睛四处转悠,想着如何脱身。
贺鸢暖瞧着她手里的东西,已经心里有数,却依然佯装不知问道:“这是何物?”
“属下不知,这是陈嬷嬷丢弃在水井处的东西,被奴婢捡了回来。”揽月道,“奴婢闻着这上头有断肠草的味道,应当是毒药。”
“你胡说!”陈嬷嬷连忙反驳,“我好端端的给主子们下毒做什么!”
贺鸢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承认这东西是你的了?”
陈嬷嬷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了。
她咬着牙,一口否决:“老奴不认。老奴只是不想平白无故被冤枉给主子们下毒,并不知晓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你们休想污蔑我!”
贺鸢暖不欲同她掰扯,接过那张纸,凑到鼻尖处轻嗅,眉头蹙了蹙,转头问顾淮:“确实是断肠草的气味,还有几味其他的草药,不若寻个大夫来瞧瞧?”
顾淮深深地盯着陈嬷嬷,沉声道:“墨书,去请黄军医来。”
黄军医黄毅乃是顾淮在去西南的路上无意间救下的,彼时黄毅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从山坡上滚下求救,正巧遇到顾淮,被救下。
那时顾淮见他从容不迫的叫墨书准备什么药,并无慌乱,知晓他是个能人。又听闻西南边境毒虫多,便将他留下。
这么多年,这也是出了墨书以外唯一一个他自己的心腹。将他叫来,是想要个公道。
很快,黄毅就被带来。
待他辨认清楚,脸色便阴沉下来:“这不是毒药。”
顾淮稍稍松了口气,陈嬷嬷也是如蒙大赦。
只是,黄毅很快就冷笑一声:“不过,这是剧毒之药的解药!”
“轰——”
顾淮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看向陈嬷嬷。
见她眼神慌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倒是贺鸢暖很是诧异:“难道我真的说中了?我们院子里的水井真的被下了毒?”
她看向陈嬷嬷,不敢置信的问道,“所以,昨日你不叫夫君来我的院子吃茶,便是因为确实是水井里被下了毒了?”
陈嬷嬷连连摇头,死不承认。
贺鸢暖突然紧张的看向黄毅:“黄军医,不若你先给夫君把脉吧?他今日用了水井里不少水,还请您瞧瞧他有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