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也真心相信王爷和王妃。可那张字条上的血字,却狠狠地打醒了她。
此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裴晏,正在松鹤院陪裴老夫人。
他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以袖掩面,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裴老夫人抬眼看他:“你莫要只知晓办理公务,累坏了身子,何时给我添个重孙?”
裴晏无奈:“祖母多虑,这点公务还累不着孙儿。”
“是呢,听说你领了帮着贺家平反的差事,至今还没动手去查呢。”裴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
裴晏剑眉微蹙:“您没跟阿宝提吧?”
“你祖母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我说这个,不是离着抱重孙越来越远吗?”
裴老夫人哼哼两声,见他又恢复了那副老学究的古板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道当时就不应当听你祖父的,将你送去什么劳什子的书院读书,直读的个古板性子,连个女孩子都不会哄。就该将你送去漠北军营,也好占个青梅竹马,捞个孙媳妇回来。”
裴晏不以为意:“祖母您当年不就是被祖父渊博的学识吸引,这才嫁于他了吗?”
“我那是为了他的面子才那样说的,你还真以为我爱看他那张老古板脸?”裴老夫人一脸嫌弃。
裴晏失笑,顺着她的话问:“那您是看中了他什么?”
“自然是他长的俊呐。”裴老夫人一张保养得宜的老脸乐开了花,“彼时我刚进京,又是乡野长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听得懂那些劳什子的之乎者也,可不就被他那张脸给迷住了?”
裴晏听的认真,问:“孙儿不曾见过祖父年轻之时的模样,祖母觉得,孙儿的面皮比之祖父如何?”
裴老夫人顿时得意起来:“那自然是青出于蓝!不然你怎么会是我最喜爱的孙儿?”
裴晏便满意了几分。
祖母虽然是静安侯府嫡女,却是自小流落乡野,及笄之年才从漠北寻回。以她在漠北多年的经验,她喜欢的男儿,便是漠北女子喜欢的男儿样子。
是以,祖母喜爱他,那阿宝亦是如此。
一想到这般,他便开怀了不少,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动作儒雅风流,身子挺拔,俊而不妖,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君。
裴老夫人瞧着亦是满意。
裴晏迎上她欣赏的目光,道:“日后祖母再寻阿宝来说话,莫要再那般冒进,她一个端庄女子,若不是尊敬您,恐怕早就翻脸走了。”
一想到贺鸢暖要离开裴府,裴晏就心存郁郁。
裴老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若不是你不争气,我又如何会出此下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当好生利用你的优势,将鸢丫头拿下呀!”
“哦?”裴晏状似无意的问,“祖母以为,孙儿的优势是什么?”
“当然是皮相了!”裴老夫人说的坦荡。
黄嬷嬷轻咳一声,意图打断裴老夫人愈发不太正经的发言。
裴老夫人看她一眼,悻悻的窝在了靠枕上,果然不说了。
“嬷嬷,这是什么果子,我怎么没见过?”青阳立刻凑上去,拉着黄嬷嬷说话,“这个我能吃吗?”
裴晏身边的几个属下,都是自小买进府的孤儿养大的。黄嬷嬷喜爱孩子,裴晏又是养在祖父祖母膝下的,是以这几个孩子都是黄嬷嬷亲自看大的,便如同自己的孙儿一般。
听他如此问,便同他解释。
“这是漠北的丹果,老夫人今年想起来了,便叫人去寻了一筐来。你尝尝。”
说着,便递给他一个。
青阳接过来,大大咧咧咬了一口,面皮都皱巴了:“好酸。”
黄嬷嬷失笑:“是酸的,老夫人爱吃酸的呢。”
“那您给我寻个别的果子甜甜嘴吧。”青阳拉着她撒娇。
裴晏的目光从那红彤彤的丹果上移开。
阿宝自小不爱吃酸,糖葫芦也只是买来瞧着,舔舔糖衣呢。
这样的酸果子,她不爱吃的。
没了黄嬷嬷打岔,裴晏又继续同裴老夫人闲话:“祖母年岁大了,久不出去走动,不知现如今女子都爱状元郎。”
“胡说,分明是那探花最是受欢迎!”裴老夫人一听自己被质疑,忙又坐起来,“姐儿都爱俏郎君!你若是皮相好,又拉的下脸来去色/诱,哪有娶不到的小娘子!”
裴晏正在心里细细思索着,停了裴老夫人接下来的话,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捏碎。
“当年顾淮追求鸢丫头,可是出尽了洋相。你是不行的,你只是个无趣的老古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