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起身,对他们二人道:“这算是将军私事,我不好插手,但我认为,此事应当叫将军知晓,好时刻防备。”
“裴大人所言极是,等将军醒来,有了气力,我便告诉她。”扶风应道。
裴晏也不再多言:“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下职后再来看将军。”
揽月和扶风赶紧连声道谢,亲自将人送出去。
带出了门,裴晏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一行人来到书房,裴晏问:“永宁王府派去漠北追查贺老将军等人之人,谁在跟着?”
“是玄字一队。”玄英应道。
裴晏目光森然,吩咐道:“叫他们制造些假象,务必叫昭毅将军派去的人以为,贺老将军等人已经被永宁王杀了!”
“是!”
裴晏继续吩咐:“白藏,找出下毒之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叫她咬死是宁王妃指使。待昭毅将军用上他时,务必叫他当众自戕,死无对证!”
“是!”
裴晏想了想,问:“朱明何在?”
青阳赶紧回道:“他去查刑部右侍郎贪污的证据了,已经有了眉目,想必这两日就回来。”
“证据叫旁人送来,叫他守在束城,等待流放大军路过。”裴晏将心中谋划说出,“届时定是扶风前去一路护送,叫他想办法取得扶风信任,必要时暴露自己是我的人。”
青阳应下,将裴晏吩咐的这几条在心中细细的过了一遍,不由得给自家主子竖起大拇指。
这几个暗地里的大动作,前两条叫昭毅将军同永宁王府彻底决裂,后一条叫她更加感激主子。
但是他觉得主子有一步棋走的不对。
赵成德和刑部右侍郎最是同贺家不对付,虽然那日一个打了将军,一个出言维护,到底是能逼得昭毅将军招架不住的。
主子两日里将这两人的把柄要全抖搂出去,那昭毅将军没了明面上的对手,还如何来寻主子庇护?
待昭毅将军身子好了,搬出府去,两人这不是少了许多接触的机会?
“青阳。”
裴晏冷然的声音响起,惊的青阳回了神。
他连忙应声:“属下在。”
“去领五十军棍。”
“啊?”青阳抬头看裴晏,不知自己犯了何错,为何要挨打。
裴晏却已经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半分眼神也没有给他。
青阳求助的看向玄英,只见对方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一只死人白的手,并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青阳不明所以,又看向白藏。
白藏朝他咧嘴一笑,用唇语同他说了一句什么。
青阳看完,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领罚。
该死的,他竟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他吃了几个雄心豹子胆啊!
“白藏,十日后再领三十军棍。”裴晏取了朱笔,舔墨批注。
白藏不笑了,跪下领罚。
今日五十,十日后三十,他怕不是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哦,他还不能躺,他得为主子的大好姻缘出一份力!
三人里,两人灰溜溜的出了门,只剩玄英将死人白的手收回宽大的玄色袖袍里,隐到暗处去了。
贺鸢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掌了灯。
青色床幔放了下来,烛火透过厚厚的床幔,只有微弱的光亮,看的贺鸢暖有些慌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现在是在漠北的大帐里,逢着大假,她补了一个好眠。
可她很快想起来,贺家已经没有了,除了她的祖父、父亲和兄长留在了漠北,其他人恐怕再也去不了那里了。
想起三位失踪在那次大战中的三位亲人,贺鸢暖有些躺不住了。
许是知晓她畏寒,屋子里烧的很是暖和,却干燥的紧,每次醒来嗓子都很是干涩。
避免又闹出叫裴晏伺候她喝水的乌龙,她先是探身掀开床幔瞧了瞧,见确实是揽月坐在外头,这才唤她给自己倒水。
揽月很快将水端了过来。
一连喝了三杯,贺鸢暖才缓过劲儿来。
她探头瞧了一眼外面已然全部暗下来的天色,忐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要戌正了。”揽月帮她批了一间厚顿些的斗篷,问她,“可是饿了?炉子上温着鸡汤和肉糜粥,要用一些吗?”
贺鸢暖无心用饭,想到叔伯中毒一事,她就心焦:“扶风将解药给他们吃下了吗?可是见好了?”
揽月瞧着她的脸色,斟酌开口:“关于下毒一事,揽月思前想后,须得告知您。”
见她面色如此凝重,贺鸢暖心下一慌,猛然抓住她的手:“是叔伯不好了吗?你告诉我实话,千万莫要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