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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命运齿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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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第一下敲玻璃的声音,朝露透以为是自己一夜没睡产生了幻听。

所以她没有从被子里钻出来,继续一动不动地蜷作一团。

没过多久,再次响起三下间隔很短的敲击音,听起来像用棍子还是什么东西来敲的。声音消失三秒后又出现了,节奏明显急了很多。

朝露透这才意识到那种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可奇怪的是没有人声,不像兰婆婆和爸爸。当然也不会是朝露家的人,他们想进她房间可从来不会敲门。

想了想,她将被子顶起一条缝,看向柜子上被锁链定住的小闹钟——时针正指向“7”,分针刚走到“12”的右边。

那仪式好像是9点整开始,这个时间的确该起床了。可是这个时间应该好好准备了吧,怎么会有人来找她麻烦呢?

玻璃被敲了很久。在秒针转过两圈半时,敲击声突然变成一声拍击,同时有人喊道:“喂,里面那家伙。我看到你动了,起来。”

无论是从力道分析,还是从语气猜测,都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门外的家伙不耐烦了。

朝露透想了想,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她不确定门外站着的究竟有几个人,更何况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有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好。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杂音,这变相放大了秒针走动的声音。秒针动一下、两下,无事发生;第三下、第四下,周围还是那么安静,朝露透开始怀疑门外的家伙在装神弄鬼。

秒针动第五下时,变故陡生。

刺耳的玻璃爆裂声响彻卧室,碎玻璃四处飞溅,甚至有一些弹到了被子上。如果朝露透没听错,还有门沉重倒地的声音。

这是——朝露透傻眼了。

“唔,破成这样了居然还能用,难怪能封印特级咒具。”她听到刚才说话的那家伙这样咕哝着,紧接着,她身上的被子猛地一下被掀开了一半。

毫无防备地,朝露透的视线撞进一双蓝眼睛里。

那是一种夺目而澄澈的蓝,夹杂着一点点很淡的白色,像飘着白云的蓝天。在冬季常见的阴沉天气里,她借这双眼睛看到了她最喜欢的夏日晴空。它们一样美丽,一样高邈,一样让她无法感知任何情绪,从而获得安宁。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吗?”对方冷不丁出声吓了朝露透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呆地盯着别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朝露透慢慢回过神来,将视线慢慢挪开。这双漂亮眼睛的主人是个男孩子,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表情从容又冷淡。他有一头白色短发,乱蓬蓬的,但看起来反而有点酷;他的眉毛和眼睫毛也是白色的,皮肤又白,脸周围还围着一圈白色蓬松毛领,如果没有那件沾着碎雪的灰蓝色羽绒服,她会怀疑他不是人类而是雪妖。

两个小孩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

“要不要帮忙?”

朝露透下意识“啊?”了一声。

“脖子。”男孩抬起下巴,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淡,“我可以帮你解开。”

朝露透不自觉地伸手扒住脖子上的锁链。她并不相信这种话,因为即使这个陌生人是破门而入的,也不代表他可以破解这里边的术式,毕竟他看起来也就是咒术才入门的水平。

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如果他真的能办到呢?“……拜托了。”她轻声说。

男孩眨了下眼睛,不慌不忙地将手里拿着的红色东西抛起,等它在半空中旋转一周再一把抓住,不一会儿,那东西表面的一些纹路开始散发金光。

随后她目睹男孩像掷标枪一样将那东西扔向了天花板某一点,刀鞘与咒力锁链接触的那一瞬间即发生了震耳欲聋的爆炸,整座房子都跟着摇晃起来。

朝露透被这一出搞蒙了,好几块碎木片蹦到她脑门上,又疼又痒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

妈妈的房子,不会被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忙的家伙拆掉吧!?

五条悟对这个被困者有点兴趣,尽管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循着咒力残秽找到终点后,五条悟用了两三秒就将终点处的这座房子以及院落全部看了个遍,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最终锁定这个关着人的房间。接着他排除他人术式干扰,近距离打量被困者,他来这里之前产生的困惑总算有了一点答案的眉目。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吗?”所以他才有这样一句自言自语。

她在举行重要仪式的时候被关进这么偏僻的房子,怎么想都有问题。所以,不喜欢他人视线的五条悟并没有向这个被困者发出任何警告,而是态度十分友好地帮她挣脱了锁链。

“非常感谢。”对方道谢的姿态挺诚恳,老老实实站起来深鞠躬。不过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让人很难觉得她是诚心的。

五条悟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等着她按他熟知的流程进一步表达谢意。谢礼就算了,朝露家除了那把刀外他还没有看得上的东西,他只需要她回答他的问题。几句话就能抵掉他还她自由的恩情,这大概就是母亲常说的“心善”吧。

可这小孩没吱声。她先抬起头瞧瞧被刀鞘最后的能量震出几条裂纹的天花板,再看看地上坏掉的门,突然捏紧拳头。

“请问,要让术式失效,必须要破坏它附近的东西吗?”她这个问题没按流程走,五条悟顿时有点不满意了。

五条悟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就把话题拉回原本的方向,于是从容不迫地从羽绒服口袋里取出一块琥珀糖,单手剥开糖纸咬进嘴里。

“不是必须。”他说,“这样最快。”

之前他找了两个可行的突破口,又估算出手里刀鞘还能维持完整形态多久,在费时省力和省时费力两个方案中他选择了后者。虽然后者要消耗掉自己身上大半的咒力可能让他的处境变得危险,但是谁能保证浪费时间后会得到更好的结果?所以不如节省点时间,浪费的咒力相对来说更好补充。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所以——你是有救我出来,并且不破坏我家的门和天花板的办法的,对吗?”

“不对。你想跑出来的话,天花板肯定会坏。链子叠了太多层,不用力点根本打不坏最里面的核心,就算这个屋顶是钢板做的也会裂啊。”

话音刚落,没想到她竟然瞪着眼睛叫道:“道歉!”

“啊?”这又是什么发展?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你弄坏了我家的门和天花板,道歉!”她像是不习惯说这么多话似的,发音有点生涩和磕巴,“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但你救人的时候好歹考虑一下房子主人的心情吧!总该给我说明一下后果吧!”

“为什么要告诉你?”

五条悟觉得自己明明是认真在阐述疑惑,但是她莫名其妙就更生气了,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

她极其认真地说:“因为这里承载着很多宝贵记忆!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我宁愿继续被关着也不要你救!这座房子不可以受到任何伤害!”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五条悟吃惊,一栋破房子难道比她自己还重要吗?

他说:“房子坏了的话补上或者重建不就行了。你们朝露家不是有个术式可以控制物体状态吗?维修房子这种简单的事完全可以做到吧,搞不懂你为什么生气。”而且这房子也没塌嘛!

她却斩钉截铁地反驳他:“「尘劫」不是拿来做这种事的!”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反问:“谁规定的?凭什么不可以这么用?”

她半晌没有接话。看来果然是回答不出来。

五条悟乘胜追击:“说什么‘不行不可以’,其实是因为你没资格了解那个术式吧。”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用「无下限」辅助弹弹珠赢了所有人时,就有个小孩指责他不应该把顶级咒术用在这种地方。他完全没有将这番指手画脚放在心上,反倒是觉得那家伙很可怜,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无下限」是种多方便的术式。因为无知,所以敬畏。

同理可得,他面前这家伙也是个可怜鬼。

“……在那边自说自话些什么啊。”她睁大眼睛,眼睛里泛起水光,抖着声音反驳道。

她这表情让五条悟想起了加茂家和禅院家那些小孩。那些人在跟他说过话后也会露出这种表情,然后要么哭着去找大人要么只顾着哭不再跟他说一句话。

五条悟这才意识到事情变麻烦了。如果她打算去找她的家长,那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果是保持沉默,那他前面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而且她的咒力明显有波动,应该是想动手吧。虽然她是自取其辱啦,但是万一她输了以后更不愿意开口呢?五条悟绝不接受那样的走向,那意味着他会输给打算控制他的家伙。开什么玩笑?他才是赢家。

难道只有委屈一下自己了吗?五条悟心里十分烦躁,很不情愿地摸出一块糖抛向她。因为实在太委屈,他还补充一句:“弱者真是脆弱。”

送糖原本是只有五条家小孩能享受的待遇。他跟家里那些同龄人关系算不上好,但至少还能说上话,因为照顾他的保姆河村珠冬小姐和母亲总是在他把那些小孩说哭以后给他们塞糖,之后那些弱者就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那些弱者怎么说都是五条家的人,有最顶尖咒术师家族的血脉,这家伙算什么?要不是他想调查朝露家在谋划什么,他才懒得理会这个神经兮兮的白痴!

五条悟是瞄准她额头扔的。他扔东西向来很准,还用上一点咒力以保证糖稳稳地贴在她额头上而不会往下掉。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她看起来吓了一大跳,反应特别大——她不仅劈手抓住那颗糖,而且咒力高涨起来激发术式运转,给人的感觉瞬间就变了。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咒力瞬间被对方的咒力吸收,就像雨水消失在湖水中一样,两者浑然一体,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咒力的踪迹。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五条悟脑海里一闪而逝,身体本能快过思考速度,「无下限」发动以后的咒力缠绕在他指尖,随时预备弹出。

可是很快,那小孩的气势和咒力波动肉眼可见地弱下去,像被针扎过后瞬间瘪掉的气球。

“这是……糖果?”她摊开手心,盯着那块琥珀糖,问出一个白痴问题。

五条悟觉得很没劲。

不但没劲,他还想扭头走。

他不喜欢弱者,更不喜欢装弱的家伙。

“不,这是石头。”五条悟散去咒力,冷漠地说。

对面明显被他噎了一下,表情变得有点傻。她低着头盯着那颗糖瞧了一分钟——他也不知道她想用那双普通的眼睛观察出些什么——,这才拆开粉色的糖纸,咬住半透明的糖果,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

“真的。”沉默了一会儿,她像自言自语般说道,“是一颗很好吃的糖。”

五条悟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还好吧,我家里还有更好吃的糖。”

没想到她反而问道:“为什么给我糖呢?”

五条悟答:“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不吃就吐出来。”

她又沉默了,也没吐出糖。可她很快再次语出惊人:“如果是道歉赔礼的话,一颗糖根本不够啊。”

从没被施舍对象提过这种要求的五条悟震惊到瞪大眼睛:他从没在三大家族里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谁跟你道歉了?而且,就算你不懂什么是‘恩情’,至少也该知道什么是‘不要贪心’吧?”他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为了道歉的话,那是为什么?”话题居然又绕了回去,她的执着叫五条悟越来越不耐烦,“为什么给我糖呢?”

五条悟不想回答她,转身向院子里走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生长在这个院子最显眼位置的红白山茶花,他莫名觉得那些红山茶挺像身后这小孩的眼睛。

于是他回头对她说:“我要走了,你来不来?”

五条悟说是要走,其实他就是在檐廊下选了一个能靠着柱子的位置盘腿坐下,这个地方房子虽然破,但是院子修得不错。没一会儿就穿来轻轻的脚步声,那个小孩也出来了。她抱着一个粉色的双肩包,包上挂着一个丝带制作的蝴蝶结,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而摇晃,也吸引了五条悟的注意。

“刚才你是怎么摧毁「笼中鸟」的?”那个小孩在他对面的柱子边站定,问道。很可惜,依旧不是五条悟想听的话。

五条悟闭眼打了个呵欠:“用你们朝露家传家宝的刀鞘。”

“可我没有看见呀。”

“因为炸成渣了嘛。”

那小孩立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坏了?”

“它本来就快断成两截了,就算我不乱扔也撑不了多久。”五条悟觉得这一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又被讹糖。

“居然自己承认乱扔……算了,我只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把刀鞘偷走的呢?”

五条悟真的要生气了,说:“注意你的措辞。是你们家自己人要扔掉它,我顺手捡的!”

“可是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你不怕他们去你家长那里告状吗?”

五条悟不知第几次感到诧异:咒术师家族里居然还有人不认识他吗?装的吧!

“我是五条家的。”他说。

“哦。”她仍然一副什么都没懂的样子。

这让五条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失误了,这个人也许不知道任何秘密,只是因为太会惹人生气才被关在这里。

“难怪你会救我。”她抱着包在五条悟的正对面坐下,也是盘腿的坐姿,也是背靠着木柱,轻声说,“那个姐姐也是……因为你们不认识我,所以你们才愿意救我。”

闻言,五条悟重新打量她,仍然只看得出她是一个人类,除了术式和那个标记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难道还有他没看到的东西?

“你是谁?”慎重起见,五条悟决定问一下。

她说:“我是朝露透。我是坏人。”

7:20左右,安井兰拎着早饭走进院子,发现朝露透盘腿坐在檐廊上,背靠一根柱子,把自己的背包紧紧抱在怀里,表情很不安。在朝露透对面坐着一个眼生的白发小孩,也是背靠柱子坐着,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自然下垂脚踩地面,手上也拿着东西,看上去平静得多。

“透小姐,早上好。”安井兰想了想,没有贸然跟另一个小孩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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