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纪他可不敢真笑出声,强压住心头的那一丝幸灾乐祸,斟酌着开口道:“陛下如此心疼贵妃娘娘,为何不说清楚厉害关系?”
夏帝摇摇头,低声道:“她就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要不是为了……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夏帝心中烦乱,将奏折推到一边,自顾自捏起眉心。
福纪见缝插针,赶紧道:“陛下,看您都操劳半天了也不休息,陛下要保重龙体啊,大夏国靠您,千千万万的百姓们也全靠您啊,您可得爱惜自己。
如今六月天了,园里的紫罗兰也开花了,陛下要不要去赏赏花?”
夏帝一听,顿时兴趣缺缺。
宫里什么花没见过,来来回回也就那样,一点都不稀奇。
他懒得动。
福纪见陛下一动不动,便知道是不感兴趣了。
那可不行呀,赵贵人还在花园等着呢!
他再加把子力,怎么也得把太子殿下交待的事儿完成了才行。
福纪再次笑眯眯道:“陛下,梅妃娘娘还等您用午膳呢,要不,走过去?散散心也就到了。”
夏帝一听到梅妃,顿时来劲了。他立刻起身,活动了两下双臂,解释道:“你不提醒,朕差点忘了。
朕确实答应梅妃要去用午膳的,天子重诺,该去!朕瞧着天儿也快过午了,就听你的,走着过去吧,哈哈。”
福纪:“……”
就知道这招好使,陛下也就这点爱好了。
二人出了御书房,福纪在前头慢悠悠地引路,带着小心机七拐八绕地,硬是往兰园附近晃悠。
二人走近一处凉亭,陛下下意识看了过去,眸光顿时温和许多:“还是梅妃贴心可人儿,每次都会让人在这里放上朕爱吃的糕点、水果。”
福纪暗想:希望您等会儿还能这么念着梅妃娘娘的好。
正在这时,不远处紫罗兰花开的地方传来嬉闹声。
夏帝闻声看去,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撼与惊艳。
在一片盛开的紫罗兰花丛中,一位美人在翩翩起舞。她身着一袭轻盈如云的紫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舞动轻轻飘动。
美人左臂挎了一个花篮,舞动中伸出芊芊玉手去采撷一片片的兰花瓣。她笑盈盈地看向身旁的红衣小女孩:“阳儿,你喜欢紫罗兰吗?”
小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尤其头上还用红丝带绑了两个丸子头。在明媚的光线里,像个小仙童似的。
小女孩仰面道:“娘亲,孩儿喜欢紫罗兰!”说罢,小手背向身后,眸光看向大片紫海,吟道,“幽葩叶底常遮掩,不逞芳姿俗眼看。我爱此花最孤洁,一生低首紫罗兰。”
夏帝一听,不由双眸放光。
我爱此花最孤洁,一生低首紫罗兰……好诗,好诗啊!
这母女二人是谁呢?
如此温婉美丽的后宫女子,便是梅妃也逊三分,可他怎么半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她旁边这孩子当真是天资聪颖。三步成诗的本事,跟他少年时有的一拼啊!
实在想不起来,他便侧眸瞟了一眼福纪。
福纪立刻秒懂,凑近小声道:“陛下,这位是您亲封的赵贵人,那孩子便是您的七公主。”
夏帝一听,顿时眸中愧意翻涌。
当年的他,实在混账。
竟因床第之事不和,便恼了她,后来更因她产下的女儿满脸红色胎记,更是彻底厌弃了她,任她在这深宫里孤苦无依、自生自灭。
如今能见她们安好,他真的很欣慰。
夏帝目光怜爱地看向他最小的孩子,不期然和女儿四目相对。
他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只见女儿澄澈的双眸闪过迷茫和漠然,很快便撇开了。
夏帝不由心中一酸,差点忍不住朝她伸出尔康手。
她的小女儿,果然不认得他这个父皇了。缺失多年的陪伴,他们父女终究是有了难以逾越的隔阂了。
越想,他心中越是酸涩。
正待他打算离开这伤心之地时,他的小女儿似有所感一般,猛然转身看向他,目光怔怔地盯着他看,软萌的童音带着嗫嚅:“你,是我的父皇吗?”
一瞬间,夏帝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他强忍住激动,沉声道:“你就是老七吧,眨眼间竟长这般大了。快过来,到朕身边来,朕正是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