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蕲守在顾灵华跟前,而他带着冕旒,端正身子,望向殿下,“诸臣何事予以上奏?”
顾寒霜寻顾身后,站了出来,“臣有事求。”
顾灵华双手突然拽紧衣袍,抬头瞧了一眼韩蕲。
韩蕲轻颔首,他呼吸一松,“讲。”
“臣兄与燕听侯府大小姐燕听雪情意相投,两情相悦,此情可鉴,天地昭昭,故来请陛下旨意,准我二人结天地良缘,吉时佳偶。”
顾灵华收了示意,“燕听侯意为如何?”
“小女心愿,臣当遵从。”
“看来这是乐得见成之事,朕便……”
顾灵华话音被一道突然冒出的声音截断,“臣不愿意!”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从末位席站出来的程澈,他的品阶甚至连大殿都进不得。
他一步一步,越阶而上,从后面走到最前面,入了殿内,朝顾灵华跪下,“禀陛下,臣不愿意。”
“理由何在?”
“臣不希望,燕大姑娘,从生至死,都守着规矩方圆。臣信此事非她所愿,希望为燕大姑娘争一份选择。”
“你怎知晓,燕大姑娘她是否愿意?”顾寒霜眯着眼反问道。
“因为……”程澈被他的话一噎,“臣同燕大姑娘交过友,知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朋友而已,如今她找到心心念念的归宿,你该为她开心而是,不是吗?”
程澈冷眼盯着他:“你有何能证明燕大姑娘愿意?”
这话正巧问到了顾寒霜的心坎上,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黑字分明的信纸,将其摊开展示于程澈眼前,“便凭这落笔无悔的剖白。世子既是吾妻之友,定识得吾妻字迹,不知这担保可能证明?”
他是对着程澈说的,却将信纸展露给燕听侯和韩蕲来瞧。
韩蕲走下来两步,有模有样地瞧了两眼,“确系真迹。”
他将目光随意看向燕听侯,见他也点了点头表确认,便收回目光,“程澈,还有话言?”
“她不愿意!”程澈定在原地不愿退缩。
京都里的风言风闻在座诸位都听到些许,今日算是当着他们的面坐实传闻。诸臣忙兀自低下了头,唯恐这祸事殃及自身。
韩蕲没理他,将手压在他的肩上,侧目瞧了一眼顾灵华。
灵华即可会意,“既然事实是真,朕予以赐婚,不知皇兄愿意何日行天合之好?”
程澈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韩蕲,只感觉到摁在自己肩上的手越压越重,他一切明了。
顾寒霜知晓这是燕奚守诺的表现,心里那股防备之意退了稍许,“臣自认为越快越好。”
恰是时,韩蕲开口,“九月底其妹生日,又过于仓促,婚嫁之礼恐难备齐,十月初寒衣渡日,理应避开,不若便在十月中旬找个吉时,结此之好。”
他转目瞧向燕听侯,他慌忙迎出,“臣觉殿下所言在理。”
“陈司监,十月中旬可有何日良辰?”他沉沉望向对列众人。
被叫到的人身子一抖,抬眼去瞧他的情绪,这才低头,思忖他话中含义,忙道,“历法推演,十月十七是吉时。”
“那便十月十七,燕听侯可有异议?”
燕听侯的腰弯得更低,“臣无异议。”
“敬王可有异议?”韩蕲最后一个瞧他。
问过岳父,他自是不敢再更改日子。
如今到结礼日,将将一月,也不算仓促,能给燕听雪一个体面的婚礼。
今日燕奚所为也是侧面印证那日她与那位女子所言,只要他拼下去,她再也拿他没办法。他不用怕她,再如此下去反而伤了他与燕奚之间的和气,让燕听雪更加憎恨他。
“无异议。”他道。
顾灵华道,“稍后朕即拟旨,送敬王府。”
他点头,朝顾灵华而跪,“臣领旨。”
他话落,韩蕲压在程澈身上的手松开,望了一眼殿上灵华。
灵华立即出他们方才约定之事,“至于程澈,殿前失仪,巧言令色,激昂燥怒,不尊不敬,着令其停手中事务,罚俸一月并闭门一月,反思己过,日抄经书以静心,录毕送至朕案前以证其心。”
程澈执拗地站在那里不肯听令。
韩蕲望向他,声音淡漠:“程澈,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