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奚也是,反正一个人被困在宫中很无聊,如今有两个小老儿陪着她正好,学识渊博,能教她读书下棋习字,多好的陪伴,让她每日进步神速。
是以两老一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除了他们的孙子孙女,还有万事不在意的韩蕲。
家有一宝好像要变成别人家的宝了,一男一女连忙拉住二老。
二老可不愿意,口辞一致,言说你们又不陪老头子,老头子还不能找别人陪。
薛昼心想这可是上头交代的任务,他不办也得办,非常委婉地提醒二老占着人家相处的时间了。
二老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依是头也不回踏上进宫之途。
彼日他们进宫,看到燕奚在愁眉苦脸,不禁上前问她怎么了,燕奚忙道韩蕲给她布置了新的课业,不做完今日不能玩。
二老拉出来一看,这不简单得很,手把手教会燕奚,很快凉亭又成了他们欢乐地。
韩蕲拿到课业,罕见地崩了一次脸上的云淡风轻。
撷芳词流传到薛嵩玄手中时,燕奚也伸头过来看,别的没看到,只看到阿姐写的那一页——《绿菊》。
“飒飒秋风破天明,阶前绿蜡卷株浓。不争蓬芳满颜色,独以此身立风中。”
这咏物诗确实写得很好,其实燕奚看得出来,燕听雪也是在说自己。
薛嵩玄叹了口气,“大势所去。”
燕奚附和似的点了点头,她有些好奇道,“我也不懂诗啊文的,殿下逼着我学诗我也不喜欢,但有男子喜欢,肯定就有女子喜欢,为什么不让她们试一试呢。贵家女子还是要请私塾先生,比上书院就学要贵好些,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何不能更好实行?”
江道源叹了一声,“主要老头子担心小姑娘们的清誉受损。”
“太傅爷爷。”燕奚喊道,“秋鹿学院是大周最高学府,若是姑娘名声有损,那些书生也不再适合待在秋鹿学院了。”
薛嵩玄拍了拍江道源的肩,“确是如此,做好这些本是我这祭酒的责任,是我怠于管事,推脱责任了。”
燕奚忙道,“阁老爷爷的初心是好的,不要这样说自己。今日我也正好无事,二位爷爷带我出宫品品酒去,燕奚只尝过长相思一种酒呢。”
三人当即拍板,不过看燕奚是个新手,不敢给她喝,另给她寻了味香酒淡的果酒来过渡,三人两大盅,一小盅,备着花生米,在酒桌上也十分愉快。
过了两日,祭酒亲自献书秋鹿书院的划分和扩建规程,顾灵华这才真敢动手拆了秋鹿学院。
韩蕲的手扣在椅扶上,脸色说阴不算阴,说阳也不阳。
不用想,就知道又是谁在背后推动了。
数来数去,他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燕奚了。
下朝抓了守在明惠殿的小黄门问,才知燕奚又同二位倚老卖老的祖宗出宫溜圈去了。
三人从碧水楼出来已是入暮时分,三辆马车守在碧水楼门口,好不显眼。
二老拥在一起,眯着眼睛望去,嘴中叨叨:“不是咱来坐的马车啊?”
燕奚随之望去,看到马车旁站的人,浑身那点酒气瞬间就散了。
首当其冲是韩蕲,后面两辆马车应该是站在他身侧的薛昼和江眉凝所有。
燕奚戳了戳离她最近的江道源:“太傅爷爷,你家的来接你了。”
江道源定睛一望,酒也醒了几分,抖着她的袖子回敬道:“你家的也来了,女娃娃你先过去!”
燕奚眨巴了眼睛雾蒙蒙看着江道源:“好吧……”
她低着头,缓缓地挪动到韩蕲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衣袍,“回……家?”
韩蕲微微转动眼波,轻轻勾了勾唇,“你先上去。”
此刻她也不敢不听话,同二位小老儿和二位孙辈招呼再见,便登了马车。
“照顾好你们家祖宗。”韩蕲吩咐道。
薛昼和江眉凝连“哎”一声,目送韩蕲一等离去,这才无可奈何到自家祖宗身边。
马车十分平稳,借着酒劲,燕奚眼前犯困,鼻息稍沉,没一会儿就在车上呼呼大睡。
韩蕲往她的方向稍稍挪了挪,将她靠着车壁的头往自己身上靠来。
“女夫子的考核三日后注名,十日后便开考,届时由你我二人为监考官。”韩蕲道。
燕奚的头点来点去,似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