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两辆车的车头都被撞得变了形,双方司机也都受了重伤。最不幸是......对方车的副驾驶坐了个没系安全带的细佬女......当场不治身亡。”
商商如被雷击,浑身发麻。
“碰巧那天,我先生的儿子突然发起高烧,浑身出红疹,他前妻很慌张地打电话叫他赶回去。于是他没等到交通警和救护车来,就匆忙开车去医院看儿子。”
“之后等接儿子出院了,他看到报纸上报导那单车祸,说开车的司机已经主动去投案,他觉得很奇怪。”
商商不语,一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因为报纸上说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但我先生记得,当时驾车载着那个细佬女的是个男仔,一个可能才刚十岁大的男仔。”
“有人去顶包。”商商冷冷地将事件总结。
“是。我先生知道事情异样,原本打算去警局作供,说司机另有其人。不想却有个自称是其他人助理的人联络到他,说愿意付丰厚的报酬,换他封口。”
“你先生接受了。”开口间,商商的眼神越来越寒冰。
“我先生的儿子因为那场高烧一边耳朵失了聪,如果要做人工耳蜗需要花费很多钱,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接受那笔钱。”
“后来......他前妻怀疑起钱的来历,他只好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他前妻是一个极度虔诚的佛教徒,日日吃斋,就连儿子的出生,她都觉得是因为自己诚信敬佛才令本来生育几率很低的她能有自己的后代。她觉得收下那笔钱是佛主不会饶恕的罪孽,叫我先生一定要去警局说明整件事,并将钱返还。”
“但刚好也就是那段时间,儿子的病情反反复复,不得不在医院出出入入,每天的花费都很高,他们两夫妻为了照顾儿子,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样样都要钱,我先生很苦恼,一直拖着没去警局。他们两人一边为了儿子的病情忧心,一边为这件事不断地发生争执......”
“最后你先生决定还是以儿子的健康为重,以一家人的生活质量为重,没有去警局,也没有退回那笔钱。”
“你又错了。我先生去了警局,因为他前妻令他相信,就是因为收了那笔带着罪孽的钱,儿子的身体才一直不能完全恢复,是佛主在惩罚!”
“现在讲出来你可能未必相信,但当他去了之后,警方的态度是不当回事。他们说那单车祸证据确凿,说那个去自首的司机能将车祸的前因后果连同所有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说我先生可能是误会了!”
“当时那个神秘人给他钱叫他封口,两个人之间的协议并没有白纸黑字记下,双方都讲过些什么也没有录音可以对照。警方可能觉得人都已经抓到了,案件已经了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最后是不了了之。”
“我先生在当时选择相信那是天意,是上天给他一笔钱去保障家人的生活,所以终于还是用了那些钱给儿子植入人工耳蜗,还给自己买了的士车牌。就是凭借这个的士牌,令我先生有了更充裕的时间和精力用来照顾家庭和发展自己的事业,后来还成功做起其他生意,慢慢起了家。”
“但虽说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因此安稳了,他儿子却还是大小病不断,他前妻就越来越执着于是佛主的惩戒这一想法,两个人经常当着儿子的面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她前妻决定带着儿子远离那个家......”
“可能......她不单单是无法接受我先生的做法,还因为不得不使用那笔钱来换儿子的耳蜗而良心不安吧。也有可能,她觉得事情毕竟是牵涉到一个细佬女的生命,怕佛主会报应在得来不易的儿子身上。与其每日惴惴不安,不如抛开整件事,抛开澳门,去远的生活宁静地生活......”
“你说他们一家人原本是生活在澳门?即是那场车祸发生在澳门,那个细佬女也是澳门人。”
谢诗慧察觉到商商的语气凛冽,警觉地侧转头朝她看。
商商眼神变幻,从嘴角轻轻浮起笑,“也就是你先生的亲生仔原本是在澳门出生的。现在假扮他的那个,对澳门熟悉吗?”
这才将防御卸去一些,谢诗慧答她,“我曾经当着先生的面试过那个男仔,他很机灵,说因为随妈妈去摩纳哥的时候还能年幼,对那之前的记忆很模糊。而因为这些年缺乏语言环境,他的口音完全变了。他确实能听懂澳门当地人说话,但自己的广东话就说得很一般。”
望见连枝正朝两人坐着的位置走过来,商商缓缓起身,朝谢诗慧伸出一边手,示意想与她交握。
“利用亲情行骗的人我最看不惯,你的委托我接受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