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我们两个相比,哪个更烂一些?”怀安无奈地笑着自嘲。
Charlie不回应。
各自静了一会儿,将手上那支啤酒喝得只剩最后一口,Charlie看向怀安,“原来我是你的影子。”
怀安又笑了笑,“应该说我们都是影子,都是Jimmy,那部电影里有她心目当中理想男人的范本。”
“那就......To 理想男人!”他仰头咽下最后一口。
氛围轻松了些,怀安又讲起和鸣街团结大会的事。
“日期已经确定了,下个礼拜五。”
“嗯。应该可以的,我查过下个礼拜没有其他客户包场。”
“我听人讲,原来你不止明星教练,那间中心你有占股份的。”
“你找人打听我啊?这么留意我?”Charlie半开起玩笑。
“那你就当是啦!应该说,是留意你的学员太多,我随便都可以打听到。”
“对了!我听伯母说你同蕊蕊是在她做复建的时候认识的,说你是医院的理疗师。现在怎么不做了?”
“可能因为我也自由惯了,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怀安也已经捏了一支啤酒在手里,“那就To 自由!”
“你别喝太多了!一会更醉了!”
“怕什么!大不了由你送我回家!”他一边喝酒一边对向Charlie的眼神。
那里面流露出的是惺惺相惜,还是彼此琢磨?
从后半夜开始,冻雨不疾不徐地落下,将街道封层,叫夜色更迷离。
商商来到静谧的寺庙,风雨之中见得廖廖烛火,同盏盏暗红色的灯。
这里的香气令她感觉祥和,同时又令她恐惧,许多年了,始终未能完全克服。
她先是绕到后院去看那两座长明灯,冻雨将它们描上瓷白色毛边。
久久地跪下,双手合掌于胸前诚心悼念,念比雨深,比光久远。
再走过回廊,去安置龛位的那几间房,直到走到一坛未写名的骨灰坛面前。
“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其实我到底是该唤你家姐,还是细妹?你比我早加入这个家,我比你早出生于这个世界。”
“原来阿妈多年执着,都是正确的,夺走你的那场车祸确实藏着其他秘密,真正的凶手还未为他的罪孽偿还。”
“你放心,我会叫他偿还。等到那天实现,我会来替你写上名字。”
“若在天之灵你仍在看着我,希望你保佑我愿望达成。这些年,多谢!”
当她再回到回廊那一头,见到一位高僧正站在长明灯前小声地诵念。
待靠近了,只听清“永不堕恶道”这一句。
不堕恶道?她一早已经放弃了。
因行业习惯,宋棺的作息混乱,这天在宋家大宅从下午直睡到后半夜,起身时发觉阿妈竟还在厨房忙碌。
一边揭盖照料着汤,一边揉着自己腰骨。
宋棺过去,“明知自己腰痛易发,就不要这么劳累啦!煲汤要煲好几个钟头,你一直站着怎么是办法!”
“怎会一直站着啊!”阿妈慈爱地笑,“我不过是见睡不着,顺便起来看看火,一般都是佣人看着。”
“又不赶着喝。”宋棺又说。
“你阿爸这几天一直咳嗽,睡都睡不好,夜里煲好了明天早饭就可以喝!”
“当心身体啊!他睡不好,难道你又睡得好!”
“知啦知啦!知道你心疼阿妈!”
厨房台面上一盒开了吃剩下的糕点,宋棺认出是澳门的出品,恍然记得每年这一天,便问,“你又过去澳门了?”
“嗯,你阿爸不得闲,只好我代他过去。”
“这有得代吗?又不你的子女。”
阿妈抚着他的背,“你阿爸当你也是亲生子女啊,你阿爸的子女就是我的子女。”
“宋家的墓地不是都迁来香港了吗?为什么她的还在澳门?要每年专门过去拜祭。”
“你阿爸有他的考虑吧。唉,那个细佬女的事我也不好问那么多,毕竟那么早就走了!你阿爸当年一定很心痛,这么多年都很少听他提起当年的事。”
雨打窗户,滴滴哒哒,望着雨痕密布的窗外阿妈又念,“幸好赶过去了!你阿爸供的长明灯今天不知怎么突然不亮了!连我心里都一阵凄哀,要是被你阿爸知道,不知会难受多久!”
宋棺一怔,一时间只觉得窗外飘摇的都是他在寺庙内见到的那两座长明灯。
影影绰绰,摇摇曳曳,凄凄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