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但是我担心......这几日天气都不多好,其实是不是应该改日呢?”
“我看过天气预报,后日预计是大晴天,应该会顺利的,再讲,日子是你阿爸自己择的,这么有纪念意义,最好别改了。”
“嗯。那......就拜托你了!”
“一场兄弟,讲这些!你阿妈会来吗?”
“会,她说就当送阿爸最后一程。”
“后日见。”宋棺挂断电话,见吉士已经起身到窗前站着。
他也走过去看,见阴郁的天空终于有了破口,好似就快见晴。
吉士语气幽幽,“阳光之下,万物复苏,别忘了我提醒你的话,最须提防的,是火!”
到了后日,商商依旧不听电话,宋棺于清晨抵达相约地,等了没几分钟,金怀安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出现,是他妈妈。
“伯母!”宋棺迎上去唤了一声,伯母的反应却极冷淡,只是面目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去一边。
“你别放在心上,我阿妈......心情不好。”
“当然啦,虽说是起骨,但毕竟再度面对亲人逝去的事,情绪难免低落的。”
怀安苦笑了一下,没再响应。
宋棺感受着海风飘逸,安慰他说,“你择的这个地方好好啊,视线开扬,空气清新,你阿爸,一定钟意的!”
“希望啦!我阿爸生前......最钟意海。”
“你阿爸是钟意所有自由不羁的活动。”伯母听见两人说话,冰冷地在旁加了一句。
宋棺愣了一下,又留意到怀安脸上为难却无法隐藏的窘迫,便装作没听见,静静地走开,去准备起骨的仪式。
整两个小时,伯母都没再说话,她脸上说不清是缅怀,还是在憎恨,总之冷静得异常。
当将最后一些骨灰撒至草地,怀安长抒了一口气,面向着海的方向,张开怀抱说,“阿爸,从此之后你每日都能望见美景,天天无忧!”
伯母却哼了一声,无言地走开,没再回头。
怀安还说多说几句感谢,宋棺却收了他手里的设备,拍拍他肩头说,“先去照顾伯母吧!我们改天再约!”
直到怀安的背影也下了山,宋棺才独自将所有设备工具都收齐了,放去车尾箱里,驾车回骨场。
几日前那一场突然的停电,竟损坏了骨场的线路,到今日都还没修好。宋棺走进去,还是同清早一样雾蒙蒙的,视野受限。
他要将设备完完全全地清洗,便戴好护目镜,再走向水池。
残留的一点骨灰,随着水花溅起,顷刻间纷飞出去,肉眼几乎难见,宋棺的眼神追随着那些颗粒,却在抬起时望见门口进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逆着光,望不见脸和五官,只见挺拔轻盈的身段,那是个清瘦高挑的女人,头发散着,发丝随步幅扬动。
等走近了些,宋棺发现,那女人一身黑色,大衣的衣摆几乎及地,浑身上下,只有她挎在右边肩膀上的包有盈盈的灰白光亮,形状别致。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骨场。”那女人走过来说。
宋棺弯着身,这时才直起,定定地看了她一阵,突然责备,“你终于出现啦!手机是废的吗!”
“你打过电话给我吗?”商商问。
宋棺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又知道到这里来找我?”
“我听你铺头的伙计说的,说你今日要帮客人起骨。”说着商商又扫视着宋棺全身,“所以上次你身上发光,是因为沾了这里的磷粉?”
宋棺顾不上答她,有许多问题想问,竟也不知该最先问她什么。
眨眼间,注意到商商挎着的那个单肩包,这时被她一只手按在腰侧,那盈盈的光愈发润泽。
等认清了,宋棺惊得问,“汤壶!你背个汤壶过来做什么?”
商商于是将它松了下来,再递过去,“还给你,这是上次,你阿妈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