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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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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有耳朵便能听出来弹琴之人琴技高超,其琴音沉厚清越,将断不断,平滑处似石脉水流泉滴沙,激昂处如车错毂兮短兵接,时起时沉,绕梁不绝。

应是管事刘洪从库房里将那把藏琴取出交给她了,沈氏正在后院调试春雷。

他不知道,她那般柔弱的女子,能弹奏得出金石之音。

倘使不是危急关头的琴音破障,他早就已经……

他是被梦魇住了,非他胡思乱想,不过是个荒诞无稽的梦。

时彧松了口气,幸梦中也未失蹄铸成错误。

他对沈氏无感,大抵只是年纪到了,有些本能自发苏醒,而恰好她今日见过沈氏罢了。

记得秦沣以前说,他情窦初开时也做过无数春梦,梦里连自己一道长大的表妹也没放过,他不敢对别人讲,只对少将军一个人提过。

但他表示对表妹绝无非分之想,只是梦境中的荒唐事,往往不由自己控制。

时彧猜测他说的是对的。

正如今日的一晌春宵,也不过是他近来太过疲累,和沈氏周旋之后产生了某种错觉。

只是如此,没有其他可能。

时彧敲了敲自己仍疼痛的脑袋,试图忘掉梦境中的一切。

以往他做了梦,醒来后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忘得干干净净,他相信自己很快便能将那件事忘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沈栖鸢弹奏一曲作罢,身旁画晴听得连声鼓掌,直夸赞她琴技高妙,沈栖鸢赧然垂眸。

刘洪呢,也听呆滞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想要喝彩。

忽然想起这张春雷是先夫人的遗物,现在它易主了,刘洪咽了口水,强行把内心的惊艳压了下去。

他徐徐起身,向沈栖鸢告辞:“琴有新主,就像战马有了将军,可喜可贺。只是这张琴弥足珍贵,还望沈娘子以后务必珍摄,毋使毁伤。”

沈栖鸢道会谨记。

画晴将刘洪送走,松口气一蹦一跳地折回来,对沈栖鸢这张琴简直馋得恨不得流口水了:“沈娘子,这把春雷是先夫人的名琴,先夫人走后,伯府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美妙的琴声了呢。少将军对您可真大方,先夫人的遗物他也舍得送给您。”

刚才刘洪没交代这是先夫人的东西,沈栖鸢听罢万分惊讶,“这么贵重?不行,我应当还给少将军。”

画晴制止了她:“少将军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收的,兴许是他给您的赔罪呢。”

沈栖鸢抬手,抚了抚额角上已经上了药的肿包。

她的目光是柔和的,眼底无甚情绪。

画晴蹲下身,仰望沈栖鸢:“您还怪少将军吗?”

沈栖鸢摇头:“少将军在我眼底,和你一样都只是个孩子,我怎会怪他,和他置气呢?”

画晴轻轻地一笑,眉眼绚烂起来,她快活地点头:“娘子您真是宽容大量。”

沈栖鸢的指尖搭在春雷的弦上,轻一弹拨,便是余音绕梁,这种名琴旷世少有,不知先夫人是如何得到的,她好奇问了一句。

画晴立刻解释道:“咱们先夫人呀,可是一名县主,她还是广陵遗老的关门弟子,这张琴就是广陵遗老传给夫人的,夫人没找着传人,仙逝以后,伯爷怕睹物思人,就把这张琴锁进了库房里,再也没打开。”

沈栖鸢幽幽道:“伯爷与夫人,生前应当很是恩爱吧。”

画晴没听出沈栖鸢语气中暗藏的失落,顺嘴回道:“那是,长安的妇人谁不羡慕我们先夫人,能得伯爷全心全意,两人鹣鲽情深,伯爷上战场都恨不得带着夫人呢,可惜夫人体弱,跟不得去。”

沈栖鸢以前不知晓伯爷与先夫人感情如此深厚,如今知道了,也终于懂得,伯爷当初说要纳妾,对她是全然无一丝男女之情的。

伯爷应当确如时彧所说,只是为了与她父亲沈馥之的手足之交,为了方便照顾自己,才许的纳妾。

画晴终于察觉到了沈栖鸢神色的不对,也立刻反应过来,忙掩住嘴唇,心虚地转过眼珠去了。

她真是嘴快,竟忘了沈娘子曾和伯爷也谈婚论嫁过,沈娘子心里定是对伯爷旧情难忘的。

“沈娘子……我说错话了……”

画晴小心翼翼地赔不是,请求她原谅。

沈栖鸢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她在这个年纪时,还天真不知愁,远没有画晴这般机灵,因此就和看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没有分别,怎会怪她。

她将唇角折了一点弧度,安抚画晴:“你没有说错话,伯爷如我所料,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应该感到高兴。”

沈娘子如此说,但画晴总觉着,沈娘子心里有伯爷,她会难受。画晴也跟着不好受,懊恼地打了下嘴。

沈栖鸢的头发已经晾干了,厚实浓密的青丝压下来,娇云慢垂柔领,绀发浓於沐。

画晴替沈栖鸢将一头缎子般柔滑亮丽的长发挽成发髻,用一支翡翠玺花芙蓉簪固定,云髻松软,碎发随风吹拂。

碎散的绒毛瘙过后颈,撩拨出了些微痒意。

沈栖鸢笑了下,垂下面容,拾起身旁角落的琴谱。

这时前堂有人来了,孙嬷嬷向沈栖鸢行礼,接着道:“少将军请沈娘子去一趟。”

沈栖鸢纳罕,不知出了什么事。

画晴对沈栖鸢对视一眼,替她问道:“天色已经晚了,少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要找沈娘子?”

孙嬷嬷叉着手在袖里:“去了就知。我只一传话的,问了老婆子我也没用。”

沈栖鸢将琴谱交由画晴保管,二人将春雷收好,沈栖鸢整理衣容,缓声向孙嬷嬷道:“好。”

她也不知时彧要见她作甚,眼看着日头西斜,夜色将至,这么晚了,男女之间多有不便,时彧这样做很不应该。

虽然她心里不觉得时彧是个男人,但架不住旁人产生见不得人的揣度。

孙嬷嬷拎上一杆宫灯,带沈栖鸢从角门出。

天色昏暗,西边现出丹砂、靛蓝交融一线,似倾翻的画墨洇染开来,若无灯笼前导引路,沈栖鸢都看不见孙嬷嬷的脸。

从角门出去,只见一驾马车横在门前。

“这是?”

沈栖鸢不明就里,试图问孙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时彧要见她么,怎么出门来了。

孙氏殊不客气,也不回话,撂下宫灯一掌从身后将沈栖鸢推一跟头:“进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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