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沅伸出手轻轻拍拍她,“我很好。”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将它放在面前的小案几上。
“明晚除夕夜,放完烟花后我想和祈珺单独相处,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守岁。今晚就和你们多说说话。”她指着几枚锦盒,“这里面是我让工匠紧赶慢赶做出来的镯子,一共四只,我们每人一只。”
阿璃离得近,替她打开了锦盒。
盒子里如李沅沅所言,放了四只镯子,都是金镶玉的。镯子精巧无比,造型小巧,可见质地和工艺都是上乘。玉质的部分都是做成了兰花样式,只是黄金的部分做了四种不同的造型。
阿璃将盒子递给李沅沅。
“其利断金,其臭如兰。在我眼中,我与你们都是金兰般坚韧香郁的情谊。以后的日子或许仍会危机四伏,险之又险。无论人或事如何变,我的情谊不会变。如若能与你们片刻的慰藉,便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李沅沅平静地说道。
这话仿佛交代后事似的,四人皆是红了眼眶。
李沅沅取出四枚镯子,一一分发给她们。
“这个是秋迟姐姐的,镯子上是木兰花;这是阿璃姐姐的,是山茶花;这是萱妹妹的,是月季花。”剩下一只,她自己拿起来戴在手上。
她那一只雕琢的是昙花,刹那的绽放,瞬间即永恒。
四朵花连同兰花一起,都是美好的寓意。
阿璃和秋迟也戴到了自己腕子上,连连赞叹不已,感慨女子间的情谊。
白萱握着镯子,思绪万千。自己来姜国的事,并非早早计划。李沅沅得知此事也是在她和阿璃启程之后了。镯子到今日当着几人的面拿出来,看来公主也将她考虑在了她的金兰姐妹情中。
而她和李沅沅其实谈不上什么交情,仅有的往来都不过是按着规矩进宫觐见罢了。
白萱的指腹轻轻划过镯子上面的月季花。从小到大,父母亲人赠与她礼物,常常会将萱草作为装饰,暗含她的名字,提醒她对父母尽孝。
而李沅沅给她的月季,却寓意平安。四季平安,不求腾飞,只盼一生顺遂。
她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人祝愿她平平安安。
*
夜渐渐深了,祈珺已经溜回来陪李沅沅。阿璃左等右等,见章宁还未回来,便打起灯笼去门口张望。
不多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便从巷子那头来了。
阿璃高高兴兴迎上去。
“怎么不先睡了,外头多冷。”章宁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灯笼,一手握住她两只小手。感觉到她的手并不冰凉,也就放下心来。
“就是想等你,瞧你回来了才安心。”阿璃笑嘻嘻。
章宁打发了随行的护卫,正欲与阿璃进小院子。却听后面有人喊:“世子大人。”
两人一愣,转过身去。见一人负手站立在旁,他的随从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章宁不由得握紧了阿璃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朝着那人拱手道:“吴大人。”
阿璃听得声音略略耳熟,探了半个头去看。夜晚光线不好,就着微弱的灯笼光,她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楚那人是谁。这一看清后,心里竟有些发怵。
这人是江南总督吴振安,当初将她送到姜国皇宫去的人。
他的身影吞没在黑暗中,随着灯笼烛光摇曳而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诡谲。阿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阿璃的紧张,章宁自然也知道其中缘故。吴振安一路上跟着他来到这里,想必也没安什么好心。他心下一沉,淡淡道:“吴大人一路跟着我,是送我回来吗?如今我安然到家,劳吴大人费心了。”
吴振安走近了几步,“下官有事想与世子大人和钟小姐单独说说,还请行个方便。”
章宁见他直接提到了阿璃,知道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略略沉吟,道:“今日这么晚了,明日一早我携未过门的妻子登门拜访。”
吴振安摇摇头,“明日除夕,天下同乐。下官不愿扰了此兴致。而下官想说之事,宜在今年分晓,不必拖到明年。”
章宁还在犹豫,却听阿璃在他耳边道:“去吧,我们两个一起怕什么。”他转念一想,有些事情摊开了说也未尝不可。
“那么吴大人是屈尊来屋子里说,还是?”
吴振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前方不远处有一酒楼,我已让店家备好了包厢。世子大人和钟小姐,请吧。”
阿璃正欲和章宁一起走,却见旁边赵婶婶家院门打开,小涟跑了出来。她这两日都在准备年夜的东西,方才想必是听到了动静躲在门口瞧。
小涟跑到阿璃身边,面色焦急,“姐姐,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要不我跟夫人说一声?”
章宁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和你姐姐一起,与吴大人叙旧罢了。你是小丫头不懂,这不过是年关时官场上的往来应酬。也不必让五殿下和侯爷知晓。”
不远处的吴振安略略颔首。
小涟“哦”了一声,阿璃便催促她赶紧进去。
眼见她进去将院门关好以后,章宁紧紧拉着阿璃,不紧不慢跟着吴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