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朱红色印章上，十分突兀。

温热的鼻息里，季郁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动，她抹了把鼻子，手背上，血迹鲜艳斑驳。

又流鼻血了。

她见怪不怪地仰起头，快速抽了张湿纸巾擦拭，又用纸巾卷了个小塞子，堵住鼻孔口。血什么时候止住的她不清楚，反正做完错题归纳后，拔掉纸塞就没有再流的迹象了。

洗了把脸，她上床，看了眼企鹅消息，群里是大家拍的双旦晚会的视频和照片，好不热闹。商茹的动态发了她唱歌的视频，季郁听完，给她点了个赞，而后退出企鹅。

她戴上耳机，伴着知识点语音音频入睡。

-

联考卷子采取五校互改的模式，不像平时的月考那般，老师们三两天改完便算出总分和排名，这次的成绩会在寒假发到所有同学和家长的手机短信上。

在大家欢天喜地告别的最后时刻，唐凌颖一把冲到季郁座位前，熊抱住她。

“啊啊啊啊啊！”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季郁被她紧紧勒住，仰着脖子无法动弹，阮知汝在旁，捂嘴偷笑。

唐凌颖喊她，“季郁！”

季郁应声，“嗯。”

唐凌颖松开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仍旧激动，“我女同款围巾诶！”

“对呀，谢谢你送我的香水。”

她有点不好意思，“那只是几管分装的，我都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刚才在抽屉摸到这个秘密礼物，她难以置信，看到季郁写的新年快乐小卡片后，瞬间心花怒放，心情亢奋，一把子跑到她座位来找她道谢。

季郁笑笑，“那是你给我的跨年礼物啊。”

回到家后，各大群消息被假期的喜悦刷屏，沉寂许久的学生们在寒假第一天都开始在线上放飞自我。

出租屋内，孟彷舟看着那盒积木，陷入沉思。

季郁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女生是围巾，男生是积木，选的模型也和他们本人极为符合，龙竹茂的是龙，熊天是一只熊猫。

他的这盒积木模型是大帆船，附带的卡片上简简单单地写着新年快乐，和其他人的无异，仅仅是一份表达祝福的新年礼物。

消息列表页面，熟悉的头像的聊天框排在前面，孟彷舟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迟迟未能点开聊天框。

纠结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

ARK：谢谢你的新年礼物，寒假快乐！

消息甫一发出去，一条猝不及防的消息就弹出来。

Tulipe：你好，我是自动回复机器人：假期请勿扰，有事请留言，看到会回复。

请勿扰。

孟彷舟目光落在这三个字上。

心头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就像仙人球细软的刺扎在手掌嫩肉，有些刺太过细小，根本不知道从何寻起，隐隐的、不那么尖锐的痛，格外恼人，

恼的是自己。

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过，因为在意，对方的一字一句要思忖许久，自己的一字一句要斟酌许久。怕惊扰，怕，惹人烦。

这感觉不太好受。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窗帘挂绳叮铃铃作响。孟彷舟看过去，是悬挂在挂绳上的一个猫咪铃铛，不知是哪一任住户留下来的。

没人和他说过，在意一个人，心就会挂在那个人身上。像个铃铛，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时时发出振动与回响。

半晌后，屋内传出一声叹息。

傻不傻，这就是个自动回复。对着一句自动回复揣摩半天，不是犯傻是什么？

心里一阵烦闷，做题也没状态，他打了个电话给龙竹茂。

“龙总，出来打球？”

假期第一天，季郁睡到了下午三点。

早饭和午饭时间，印象里吴阿姨在门口敲了几次门，她迷迷糊糊地说想睡觉，门便没再被叩响了。醒来洗漱完后，没有食欲，但胃发出饥饿信号，她去楼下端了盘糕点和牛奶，窝在房间里的小沙发里，垫垫饥肠辘辘的胃。

点开企鹅，她看到了置顶的那条消息。

她歪头，侧目看向桌下紧闭的抽屉，里头躺着一张写了字的卡片——

“诺亚方舟，永不沉没。”

自动回复是为了推拒社交邀请，有些消息，收到了可以即时回复，因为没什么内容。

她打字，点击发送。

Tulipe：不客气，寒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