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边太黑,戚遥看不清路,伸手想摸到点什么东西好支撑着走出去,结果却被一个断掉的树枝划伤了手,她咬牙忍住疼,继续摸索着想从那堆灌木里出来。
身边因奔跑带起的冷风停了下来,戚遥的眼眶越来越热,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鼻子开始发酸,喉咙疼得话都说不出来,虽然知道这边是废校区,不会有人来,她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真的没人会看见她哭之后,才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声地啜泣着。
眼泪哗哗地流,哭着哭着,连戚遥自己都觉得离谱。
她应该有三四年没哭过了吧?上次哭还是贺莹成年那天,大晚上的非要哭着跟她说那些肉麻的话,她一个没忍住,竟然也被感动哭了。
但今天不一样,和以前的任何一次哭都不一样,她从小就不怎么爱哭,就算是哭那也是打架惹事之后被戚元姮打哭的,后来长大了,看电影哭过一次,外婆去世哭过一次,然后就是贺莹成年哭过的那一次了。
前二十四年里屈指可数的那几次情绪崩溃,要么是因为感动,要么是因为伤心,还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委屈而想哭。
但她就是委屈。
想到这里,戚遥控制不住地瘪了瘪嘴,刚擦掉脸上的眼泪,马上又有新的流下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明明她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被陈昭昭一次一次数落谩骂讥讽,却只能忍着;凭什么她那么喜欢谢川,谢川却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她都已经把他当家人看了,就算贺莹在的时候,也从来没冷落过他,可凭什么陈昭昭一来,他要么根本看不见她,要么就默认她是陈昭昭的对立面,每次都挡在陈昭昭身前,好像他不拦着,她戚遥一定会欺负她陈昭昭一样。
凭什么。
戚遥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将头埋进臂弯里,哭得连呼吸都混乱了。
“戚遥,对不起。”
身前突然传来谢川的声音,戚遥被吓到,想赶紧止住哭声,却不料一着急竟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剧烈得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
谢川见状,赶紧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走进那堆枝节横生的灌木丛里,拉住戚遥的胳膊将她扶起来,一边拍背一边着急地说:“别怕别怕,你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气管里的水咳出来就好了,别怕别怕,我在呢。”
谢川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戚遥咳得难受,想快点把呛到的水给咳出来,也管不着谢川拉她手拍她背,可后半句话一出来,戚遥就算咳得再难受,也不愿意让他再碰自己一下。
她卯足了劲,一把将谢川推开,谢川脚下没站稳,连人带手机一起摔进灌木丛里,人倒在灌木上,手机则落进了繁茂的杂草堆里,唯一的光源瞬间消失掉,两个人再次被夜色包围。
戚遥忍住条件反射深吸一口气,将呛着的水咳了出来,赶紧擦掉眼泪,抬腿就往灌木外走。
许是她太过尴尬,慌里慌张的又不熟悉路,一脚踩滑了,向一边的灌木上倒去,正好压在谢川身上。
戚遥哽咽着想要起身,但天太黑,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东西,又不想碰到谢川,找不到支撑点起来,好几次还差点被树枝划伤,谢川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往自己胸前狠狠一拉,一条腿踩着地面支撑着,另一条腿压住戚遥下半身,将她整个人锁在自己身上,又担心又着急地说:“戚遥对不起,但你别这样,这边的灌木枝很硬,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戚遥在谢川身上用力挣扎着,但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挣脱不掉谢川的束缚,她本来就忍不住想哭,费了好大劲才压抑到现在,结果不仅逃不掉,要是不碰到谢川的话,她甚至连起都起不来,各种情绪到达极点,戚遥实在忍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身上的人不再挣扎,谢川也慢慢收了力气,或许是他生性贪婪,不肯就这样放开戚遥,他将紧紧抓住戚遥两只手腕的双手换成单手轻轻握着,另一只手则堪堪搂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戚遥的哭声停了,只时不时地抽噎一下,谢川想安慰一下她,但又怕自己说话会让戚遥觉得尴尬和难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只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戚遥抽噎一下,本来想用手想擦脸上的泪,结果手腕还被谢川握着,一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谢川感觉到戚遥刚才动了下手腕,着急地问,“弄疼了吗?”
他蹬着地上的灌木作为支撑,一只手抱着戚遥的背坐起来,将压在戚遥下半身的那条腿曲起来,让她坐在上面,从草堆里翻出手机,借着光仔仔细细看了看戚遥的手腕,确实是被捏红了,他皱着眉,着急地问:“是手腕疼吗?”
戚遥哭着看着谢川,好半天,才能从涩得发疼的喉咙里吐出来几个字:“谢川,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