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等事情尘埃落定,我每天都穿着新衣裳在您眼前晃,您到时候可不要闲烦。”梁温也不知是换上了女儿家的装扮还是得了徐家的宠,语气都软下来了。
不过她往日冷情惯了,就算整个人软下来也不见得多么娇俏。
“不会,怎么会烦呢,我们温儿这般出色,合该百家相求。”
梁温想到了苏瞿白,百家相求有什么好,哪有把一颗真心捧上来,叫你看个千遍万遍都窥不出一点漏洞来的好。
年节百家百相,有梁温这样和谐温馨的,自然也有严肃萧寂的。
战事是耽误不得的,军中将士顶着簌簌寒风操练,苏瞿白站在前方高处远眺。
常瞑河从大帐中走出,站在苏瞿白身旁,看了半晌儿。
“今日毕竟是年节,他们不能归家,却也不能如往常一般操练,差不多便散了,许他们半日清闲。”
苏瞿白嗯了一声:“已经叫人备好了羊汤,过会儿便下发。形势所迫,今年年节确实仓促冷清了些。”
常瞑河倒是不在意,他孤家寡人一个,过不过都一样。
他同样眺望着远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杵了杵苏瞿白:“要说热闹,哪里能比得上宫里。此时宫中必定热闹里了,那一群妃嫔往那一站,都赶得上一队将士了。”
要说常瞑河孤家寡人是有缘由的,各色美人在他眼里还不如军中壮汉,他哪里能讨得到妻子。
“太子有说什么吗?”苏瞿白没理他的不着调,问起旁的事来。
常瞑河摆摆手:“你还不了解他,不把水搅混不罢休,在我这河东待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盛京的热闹嘛。”
话罢,两人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冷意。
“快了,盛京静了太久了,也该有个动静了。”苏瞿白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太子李恪当初北上,明面上是收复幽州,暗地里则是为了引出常年藏头露尾的“鼠辈”。
李恪先前便对盛京中人有些猜测,只是抓不住实质的马脚。
圣上如今缠绵病榻,身为储君的他也离了盛京,正是造乱的好时机。
李恪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就看他们谁能熬了。
苏瞿白等人想过会很快,但没想到一日还未过去,盛京便加急来信。
圣上性命垂危,太子速归。
信件是太子心腹左丞着人送来的,不会有假。
信件送到时正值深夜,苏瞿白与常瞑河衣衫不整便跑到了李恪的大帐。
进帐前特意稳下身,端正衣襟,这才报信而入。
李恪还是一身雪白里衣,看着手中的信件,面上没什么变化。
“殿下,您该回去了。”苏瞿白的声音落在些寂静的夜里。
“你们说,我那个不可一世,不容违逆的父皇如今怎样了?”李恪赤脚踩在地上,感受不到冷一般。
“殿下。”常瞑河唤了他一声,不似往日含着笑的语调,而是有些发沉。
“行了,我这一趟出来够久了,也该回去瞧瞧了。”李恪虽然面上挂笑,但声音发沉发冷,“盛京如今也该热闹了。”
太子随侍在帐外唤道:“殿下,马匹已经备好了。”
李恪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衫,一层层换上,等穿戴齐整才收起方才那副阴狠样。
“幽州那边还要靠你们多费心,沈巍盯牢一点,听斥候来报,幽州城内又大范围搜捕呢。”
“臣等自会上心。”常瞑河回了句。
李恪没什么别的要交代,但看到苏瞿白时就想起驻足衢都已久的梁温:“梁温认亲认了那么久,也该收收心,办办正事了。”
苏瞿白手一紧,随后嗯了一声。
太子这是还没对梁温放下戒心,也是,梁温还没替他解决孙氏,他自是放心不下。
苏瞿白想到两日前梁温来信,便回道:“梁温在衢都联合徐家组建了商会,使了离间之计动摇孙氏商会十二家之间的信任。”
梁温在信中只寥寥一提,但苏瞿白自是信她。
“她心里有数便好。”
李恪不再耽搁,与他们二人推开帐帘,翻身上马。
“走了,等此间事了,孤会在盛京为你们大摆筵席,洗尘接风。”
苏瞿白和常瞑河都没多说什么,目送着一群人护送李恪离去。
下一次见面就不知各种光景了,从小伴大的少年郎终究与他们不同了。
常瞑河拍了拍苏瞿白的肩膀:“走吧,外面天寒,别在这里杵着了。”
苏瞿白又看了眼无人的路,与常瞑河一同回了帐中。
他没睡,坐在桌案前,写下寄往衢都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