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
沈巍大马金刀坐在木凳上,看着眼前被勾画的凌乱的舆图。
屋门被推开,徐良推门而入,从怀中掏出密信递给沈巍。
沈巍打开细细看去,待看完便将密信烧干净。
“孙磊呢?”
徐良:“回盛京了,把孙有财也带走了。”
“孙有财常年留守幽州帮他把持着这边的生意,如今却调走了。盛京出事了?”
这般想着,沈巍倒是先笑了:“孙家手伸的太长了,自是有人看不下去。”
“主子,丰泽县那边?”
沈巍的目光落在舆图的一隅:“梁温,梁旭川之子?”
“是,但梁温并没有任何调查他父亲死因的迹象。”
沈巍摸着指腹的厚茧,“不调查也好,凡事也不能太过较真。”
“孙家那边盯紧点,他们可不是个安分的。”
徐良嗯了一声,又道:“主子,落定山那边最近总有不老实的人。”
“大狱里出来的能有几个老实的,镇压不了便处理干净点。”话音才落,沈巍便又道:“算了,暗道那边先停下,目前的量也够用了。”
徐良:“关外的人蠢蠢欲动,最近又抓出十几个暗探。”
沈巍:“那就查,把这幽州给我筛干净了。尤其是落定山那边,关外连年大旱,早就饿极了盯着幽州这块肥肉呢。”
“是。”徐良退下,守在门外。
练兵场地处山脚的平坦地带,每至夜浓便会起着薄雾,格外遮掩视线,尤其是夜间巡查时,故夜间巡逻的士兵安排的格外紧凑。
山间夜风寒凉,簌簌的吹打在一切东西上。
而屹立在练兵场前面的这座山起伏绵延不断,向关外延伸数百丈远,连接关内外,给了关外的暗探可乘之机。
这座山原本无名,但修筑了城墙,便被当地人唤作关山,后来代代相传,这名字便传了下来。
连着关外的关山山脚下,一支商队驻扎在此,火光灼灼,添些柴火时还有火星喷出,火上架着数十支木棍,棍上是冷硬的干粮。
最角落的帐篷里,三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烧开的米汤,一碗下去,只有碗底有些软糯的米粒。
“喝的一肚子水儿。”陈虎舔干净碗底的米粒,一脸无望的咬了口干巴得饼子。
“有你两口吃的就不错了。”追风将饼子泡在米汤里,觉得味道好了不少。
而他们身旁的苏瞿白则是拿着不完整的舆图,借着火光在上面勾画着。
陈虎越想越气:“这里的山盗匪寇实在是太嚣张了,沈巍是干什么吃的,也能容忍他们这般打家劫舍。”
追风明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却也气愤。
他们当时混进了商队,走至半途却被突来的山匪给劫了,为了不暴露便只能任由他们劫走十几车粮食。
好在那些山匪并非丧心病狂之徒,只是押走了粮食,没想过要他们一行人的性命。追风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山匪还有些没泯灭的良知,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干粮,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在回城的途中。
好在,他们想要的已经得手,要不然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不对。”苏瞿白骤然出声。
陈虎愣愣的看他一眼:“什么不对?”
“那些山匪不对劲。”苏瞿白放下手中的舆图,收回怀中。
追风递给他一碗没动过的米汤,苏瞿白接过饮了一口,滚烫驱赶着寒冷,僵硬的骨节贴在碗壁,也松缓下来。
“怎么不对劲?”陈虎顾不上吃了,追问道。
苏瞿白想着拿日高头大马上举着刀,有条不紊进行着每一步的山匪,说道:“他们可不像是山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追风闻言,仔细回想一番,猛地看向苏瞿白:“主子。”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虎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什么意思?追风你给我说说呗。”
追风斜睨他一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嘿,怎么说话呢你。”陈虎一把勒住追风的脖颈,用力拉扯:“我明明头脑也发达。”
“追风,带着陈虎去查查。”苏瞿白下了命令,追风将剩下的饼子揣进怀里,带着陈虎便走了。
苏瞿白吃完饭后,找到了商队的领头人,交代几句也走人。
太乱了,所有的头绪毫无指向。
探查出来的线索连不成线,根本究不出前因后果。
这差事,还真是不好办啊。
苏瞿白想到盛京那位,皱了皱眉心。
得抓紧了,那位可不太好了。
苏瞿白日夜兼顾,隔天傍晚赶回了丰泽县,他踏入院中便见梁温身着雪白的里衣倚靠在软榻上,脚上未着片缕,踩在柔软的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