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温眼神一转,落在他脸上。
上几个,他当点菜呢。
“贵人进来吧,屋内备好了好酒好菜,就等着您来了。”他微弯着腰,笑得一脸谄媚样。
“你是?”梁温坐在他对面。
他大鼻子小眼聚在一起:“鄙人孙有财,是孙家主君的亲弟弟。孙家您应该知道吧,皇商世家。”
“原来是孙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瞧着孙郎君身上这等气度,还真是别人比不了的。”梁温逢场作戏。
可能是孙有财真没什么自知之明,毫不谦虚的应下:“孙家家风向来严苛,家中长辈也时刻教导要每日自省己身。”
梁温觉得有趣,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了一口,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瞧着是个拎不清的,但是孙家能把他派出来交涉,又怎么可能如表面这般无害蠢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屋外进来一位琵琶女,温顺的跪坐在帘子后面的软垫上,指尖倾泻着泠泠的乐曲,甚是动听。
孙有财提着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梁明府,您尝尝,这酒酿了好几年,口感当属上品。”
明府……连县令都免了,直接跳到更显亲密的明府,他们很熟吗?
梁温推拒:“不了,身上还有伤,喝不了。”
孙有财一拍脑门,满是懊恼:“是了,瞧我这记性,前些日子明府遇袭被人捅了心窝,险些没救回来。”
梁温垂下眸子,神情有些发冷,她当街遇袭后梁老夫人便派人封锁了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孙家,还真是有能耐啊。
孙有财还在继续释放热情:“明府,你尝尝菜,这些都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厨子,滋味很是不同。”
梁温很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但也只有这一筷子,用完便放下了。
她直接挑破:“酒我不能喝,菜我也尝了,孙郎君不说说今日邀我来此的意图吗?总不能是真叫我来听曲寻欢的吧。”
孙有财闻言也放下碗筷:“能有什么别的意图,不就是张家那点子破事嘛。”
“此行邀明府来就是为了说此事,我们家主管和张家虽然有姻亲关系,但与我们孙家毫无干系。一切都是孙家自作主张,顶着我们孙家的名字在外横行霸道,我们孙家绝没有参与其中,还望明府明察。”说罢,便起身从身后拿出不小的木箱子,打开锁,里面装的是明晃晃的黄金。
“这算什么?贿赂官员?”梁温不露声色的问。
孙有财见她未露异色,心下有些吃不准,但还是搬出那套说辞:“怎么会是贿赂,这明明是我孙家的诚意。”
“那孙家还真是诚意满满啊。”随便一送便是百两黄金,梁温不禁想,如今国库空虚,抄了孙家是否能够填满。
孙有财只笑笑,不说话。
梁温放下杯盏,起身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份量不小的金元宝。
她哂笑:“不愧是皇商世家,出手就是阔绰。”随即脸色一变,将手中的金元宝扔进箱子,手动将木箱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发出闷响:“你可知,我若是以这为由头,能不能参你们孙家一本。”
孙有财脸色一变,诚惶诚恐的弯腰拱手:“我孙家绝没有起旁的心思,若是明府觉得太过招人显眼,在下到时候派人暗中送到您府上可好。”
梁温坐回位子:“孙郎君怕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
耳边的乐曲依旧,琵琶女像是丝毫没被影响一般,自顾自的弹着,梁温觉得有意思。
“那明府,您是……”孙有财一时琢磨不透。
“听闻孙家与外族有生意买卖,不知我有没有资格掺和掺和?”梁温轻呷了一口茶。
“本就是小本买卖,孙家商户路过幽州时还需您的帮衬,如今您放话那自然是更加如鱼得水,到时所获利益我们让三成给您。”孙有财上道。
“五成。”梁温毫不退让。
“这……”孙有财脸色难看起来,“这还需与我家主君商议,在下做不得主啊。”
“那就让他来跟我谈。”梁温撂下这一句,起身走人。
孙有财撑着笑意送她离开,等人走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老鸨扭着腰肢凑到他身边:“咱们这位县令怎么说的。”
孙有财冷哼一声:“他要五成利,心大着呢。”
老鸨捂着嘴娇笑:“瞧着是个清正不阿的,内里却也是个贪婪无厌的。”
孙有财狞笑:“贪才好啊,就怕他不贪。”
老鸨浑身打了个激灵,若是不贪……这位梁县令怕是走不出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