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一脸嘲讽的看着状若疯癫的张衷栩,当众贿赂官员,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梁温被他一扯,胸口的刀伤又疼起来,她皱眉,接着开口:“张员外,溺子如杀子,如今证据确凿,张衷栩便是半点活路都没有。”
她轻拍醒堂木,“张章之子张衷栩草芥人命,侵占田地,私自匿税,多罪加身。按我朝律令,张衷栩当立斩不赦。张章知情不报,为虎作伥,按我朝律令,当告不告,判刑两年,收押入狱。刘元助纣为虐,但举证有功,判刑两年,收押入狱。”
“张府家产,尽数充公。”梁温又补充了一句。
“退堂。”
木石相撞的清脆声响起,火签被掷在地上,这便是要立即执行。
狱卒闻声而动,将人押送下去。
马县丞看了一出险戏,惊出一身冷汗,目送着梁温离去。
柳薇扶着僵麻的腿起身,冷眼看着张衷栩疯狂无状的挣扎却被狱卒镇压带走。
堂口的百姓接连散去,两道身影越发显眼。
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胡服,腰间挂着长刀,白皙修长的手按在刀柄,身姿挺拔,一双狭长的眸半睁,透出两分邪。
半倚着朱红石柱,殷红的唇蓦然勾起。
“走了。”
两道身影混迹在人群中离去。
回到内院的梁温寻了大夫,伤口开裂,渗出血来。
梁温从小到大身边的大夫都是同一人,那是她祖母特意为她寻的,对她的女子身份心知肚明。
元宝提着餐盒进来:“郎主,该用膳了。”
随即,将饭菜依次摆开,清淡为主,适合她这副将养着的身子。
“元宝,你识字吗?”
元宝疑惑:“郎主忘了奴打小便是您的书童。”
那倒是好办一些。
“元宝,你去为我寻一些幼童开蒙用的书籍。”梁温一想到那些看不懂的字便头疼,现如今竟也要像稚童一样念书识字。
真是要了老命了。
这样一想,伤口更疼了。
元宝没问,只是应声便退下了。
用完膳,梁温便拉着元宝在书房待了半日,她求知若渴,直到夜色上涌才感到疲惫。
元宝为她续上烛火,她坐在书案前埋头苦读,案上摆放着杂乱的纸张,再一看,那字形同狗爬。
灯影绰约,映着梁温柔和的轮廓。
窗棂半开着,有风掠过,房内的烛火尽灭,陷入昏寂。
梁温才抬眼,脖颈便被人捏住,冰凉尖锐的物什抵住白嫩的肌肤,粘腻的液体从上滑落在她颈窝,是沾了血的箭矢。
“有事吗?”梁温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看清余光里沾了血的手掌。
“女子为官,欺君罔上,还真是胆大。”脖颈后的手掌收紧几分,呼吸声在耳畔清晰可闻。
一上来便抓住梁温的命脉。
“我不声张,你放了我。”梁温敛下眸子,眼里藏着漠然。
那人饶有兴味的捏着她的后脖颈,“凭什么?”
梁温右肩的衣料被浸透,她手肘向后上方怼去,果不其然听到一声闷哼。
嘴角微挑:“失血过多也会死。”
那人嗤笑一声,收手放开她。
梁温寻到火折子将烛火重新点燃,这才看清来人。
蹙眉开口:“真难看。”
他脸上污泥掺着干涸的血渍,右眼红肿,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头发乱糟糟的散落着,像是野人。
声音倒是好听,玉石相撞般清冽。
野人不客气的坐在书案上:“以貌取人,出息。”
视线一转,落到案上那散落的纸张上,毫不留情一句:“真丑。”
梁温走至书案边,将那练字的纸张卷起扔到一旁:“以字取人,你又比我好几分。”
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