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郝欣死后,灵魂由于某种理由,变成地缚灵后形成的里世界。
她现在被困在里面了。
宋余琅想到这儿眯了眯眼,再次后退一步到了门前,一只手握上了门把,另一只手止住了郝欣继续向前的动作:“郝医生,你的执念是我吗?”
郝欣似乎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宋余琅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又问:“或者说,你的执念,和我有关。”
她嗓音偏冷,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带着股飘忽的感觉,现在清醒了,这股飘忽没有了,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不容置喙的意味。
纵然现在的郝欣对细微的东西没有感知力,却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定住了脚步。
宋余琅没有在意她这点小的举动,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
果然,外面的每个人,都长着郝欣的脸。
她们有的人在导诊台整理文件,有的人在低声交谈,有的人在发呆,有的人在打电话。
但一样的是,她们都栗色及肩发,白大褂,平底船鞋,黑色西装裤。
这是郝欣每次来医院的穿搭,从来没有变过。
而外面原本的殡葬公司办公层陈设,也变成了精神病院。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病人。
宋余琅顶着先前那令人作呕的水汽走出去,看了两眼,发现每一间房间上都写着同样的字:
【患者:宋余琅】
郝欣的里世界竟然只有宋余琅。
这像是一种执念一样,每一扇门都紧紧关着,如果仔细听,还会发现每个人所说的话,都和宋余琅有关。
“患者宋余琅的检查该做了。”
“宋余琅今天吃过药了吗,反馈怎么样?”
“上周的体检报告是不是没问题,那就先放起来。”
...
“快了,她快出院了,还有三天。”
只有最后一句,有着郝欣自己的想法。
宋余琅忍不住又向郝欣看去,她依旧是那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关切,似乎全心全意在为了她着想一般。
郝欣见她回头,又忍不住往前了一小步:“你的病不能拖,我们现在去做检查,好吗?”
那股黏腻潮湿的腥臭味又涌上来了,闻起来和宋余琅在楼下闻到的不太一样,更像是一种......海鲜腐烂的味道。
宋余琅盯着郝欣,她比郝欣高了差不多十厘米出去,能看到对方的头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头顶的栗色发丝,像是淋过雨一样,湿漉漉的。
宋余琅迅速撇开目光没有再看,也没有回答郝欣的问题。
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步跨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过去,里面毫无动静。
宋余琅缓缓松了口气,和她猜想的不错,这个郝欣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关门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其他“郝欣”,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毛骨悚然。
宋余琅心底突的一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这些人一起放下手里的事情,朝她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停说着:
“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复诊吗?”
“是诊室里不舒服吗?”
“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要和我说说吗?”
“你的病记不得,要听我的话呀?”
“宋余琅,你为什么不配合治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宋余琅......”
一时间,宋余琅耳朵里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每句话都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关心。
“郝欣”们脚步很快,脸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关切与担忧。
这一幕让宋余琅呼吸都停了两秒,实在是太渗人了。
她后背汗毛倒竖,感觉下一秒就会被这些“郝欣”抓到病床上,上束缚带,强制喂药,然后像个傻子一样睡过去,再像个傻子一样醒过来。
这恐怕,就是她逃不出去的下场。
宋余琅深吸一口气,直接转身,赌博一样推开了另一扇门。
这扇门上写着:【患者:宋余琅。】
门刚一打开,那些声音瞬间消失,“郝欣”们像是找不到目标了一样,四散开来,重新去做自己刚才在做的事情。
而病房里面,则是一个新的“郝欣”和一个......宋余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