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琅接过推荐信,闻到上面的油墨香,心底突然出现一股不易察觉的怪异。
这怪异和郝欣的热心重叠,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推动力。
墙壁上的老式时钟在静谧的房间里,发出规律死板的声音。
宋余琅心口猛地一抽,她强迫自己撇掉这点怪异,看向郝欣,脑海里闪过一个月前的幻听,顺着那股推动力:“有员工宿舍吗?有的话就今天吧,明后天就是休息日了。”
郝欣爽快点头,似乎对于宋余琅的回答很喜闻乐见一样:“好,那我现在给你开出院单。”
大概五分钟后,宋余琅拿着出院单,换好衣服去了住院部的导诊台。
她脱下了穿了三年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穿上入院时候的黑色衬衫短裤,脚上39.9包邮的小白鞋已经有点发黄了,里面的白T恤松松垮垮挂着。
虽然衣服没比病号服质量好多少,但看起来至少人精神了许多,没了那么重的病气。
导诊台的小护士有点惊讶:“你终于能出院啦?恭喜啊!”
宋余琅嘴角挂上一个浅浅的笑:“也谢谢你们这三年的照顾。”
走出医院大门,她有点生疏地打开许久没用过的手机,凭着记忆点开打车软件,输入目的地:高华市殡葬有限公司。
上一次打开手机,还是过年的时候了,差不多八个月之前。
八个月的空白期,手机上除了运营商和银行,以及垃圾广告之外,没有任何私人消息。
似乎她这个人消失在世界上,都没人会发觉一样。
很快车就来了,精神病院和殡葬公司几乎横跨半个高华市,开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兴许是坐车太无聊,又或许是宋余琅的外貌太扎眼。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搭话:“小姑娘,你是刚出院吗?精神病院里面还让染头发啊?”
宋余琅从发呆中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是染得。”
司机惊讶道:“天生的?白化病哦,那可得注意防晒。”
司机絮絮叨叨,宋余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原本看着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宋余琅出现了短暂的眩晕。这眩晕会模糊司机说的话。
刚开始还好,司机的话听不全也没什么影响。
直到车快到的时候,宋余琅耳朵里,司机的声音说出了句怪异且突兀的话:“时间到了,宋余琅。”
语调和一个月前,她的幻听如出一辙。
宋余琅一瞬间惊醒,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司机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有点磕巴:“我,我说到了呀,客人你要下车了,这里不能停车。”
宋余琅一看窗外,果然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面前就是殡葬公司。
她深吸一口气将混乱的状态拉回来,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匆匆下了车。
推荐信还安安静静躺在她裤兜里,只不过好像有些发皱了。
宋余琅干脆拿出来捏在手上,朝着大门走去。
这一栋楼都是殡葬公司的,除了殡葬本身,还有各种殡葬用品,墓地售卖。
以及一些无人认主的骨灰,也是存放在这栋楼里。
楼前人并不多,为数不多地也在底商的咖啡馆里摸鱼。
宋余琅确定了一下楼层和位置继续往前走,走到距离玻璃门还有大概三米的地方,眼前坠下一个人影。
那人影是白色的,重重摔在了宋余琅的脚尖前,鲜血混合着脑浆飞溅,落在了宋余琅鞋尖和小腿上。甚至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上,也落了猩红的血液。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咖啡店里的人似乎是冲了出来。
宋余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又闻到鼻尖浓重的血腥臭味,恍惚意识到——
有人在她面前,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