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日，惊蛰。

写下这句话，是因为已经七天没见到他了。学校里没有他的身影，今天给文青阿姨打去电话，仍没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檀西，又一次失踪了。

———棠宁

收好日记本，伴随放学铃声响起，棠宁走出校园。钟雯最近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棠宁看过那个男生，很白，有些腼腆，是隔壁学校的。他和钟雯是在补习班里认识，还请棠宁吃过冰淇淋。

钟雯私下向棠宁透露，她们准备考同一所大学。是以放学后，钟雯想请她去喝奶茶，被棠宁以有事拒绝了。

“去吧，今天周五，何洋也在的。”钟雯发出邀请。

两人之间的约会，棠宁又怎么会厚着脸皮跟着。她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不了……我舅妈的脚没好多久，我回去照顾她。”

钟雯用一种可惜的眼神望着她，既然不去，她也不强求。临分别之际，她思来想去，终于没忍住心中想说的安慰：“你别担心，梁老师说檀西只是因为一点私事请假，说不定下周就回来了。”

棠宁眼睫轻垂，轻巧地点头：“知道了…那下周见。”

钟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奈何男友一直在不远处招手，她纠结了一下，也就与棠宁互说了再见。

棠宁走在回家的路上，早春的天气还很冷，尽管今天她穿了厚衣服，冷风依然往身体里钻。棠宁拢了拢袖口，手无意识揪住书包的带子。

一瞬间，孤独感席卷全身，就像被人丢掉似的。想到檀西，孤独又转化为担忧。

在与家的分叉口，她握紧书包背带，暗自咬牙，调转方向。

她要去找檀西，还想再去他家里试一试，万一他办完他的事回来了呢……这样想着，棠宁朝檀西家走去，这条路被她走过多次，柏油路两旁的花圃里哪段种了什么花，她一清二楚。

而紧闭七天的门户，今天竟然从里面露出微弱的灯光。棠宁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眨也不敢眨，死死盯住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

眼中渐渐升起希望的色彩，以至于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在家是吗？

棠宁想去质问，这么多天，你到底去了哪里？难道不知道有人会为你担心吗？

但是，当她按下他家的门铃，听见里面响起扭动门锁的声音，她只希望他平安就好。

沉重的门缓缓打开了，棠宁的第一反应是，屋里没有开灯。她看见的微弱的灯光应该是台灯发出的。

穿过门缝，檀西高大挺拔的身体站在她面前，她欢喜地抬头，却看见一张缠着绷带的脸。

棠宁瞬间怔住。

檀西的脸受了严重的伤，额头束着绷带，

以往精致的眼角被人用什么锐器划出一道口子，下巴处甚至还有缝针的痕迹。

棠宁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张嘴但发不出半点声音。

檀西看见她，也是一愣，随即冷着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棠宁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发怔地盯住他的脸：“你的脸……”

他像是忘掉，自己脸上带伤的事情，经棠宁提醒，反应过来。随即，门从里面仓皇关上。

棠宁赶紧去推，可里面的人力气巨大，她干脆将手伸入仅剩的门缝里。大不了自己也受伤！

里面的人像是被吓住，力道一忪，棠宁从外面挤进去。

经过这一遭，棠宁出了一身汗，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此刻头晕目眩。房子里一片昏暗，入目只有一盏台灯在远处亮着。一圈一圈黄黄的灯光，在棠宁脑颅内万花筒似地闪着花纹。

棠宁觉得一定是这几天连续下雨，再加上自己担心檀西导致精神高度紧绷，陡然见到，触发晕眩的症状。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脸上的伤。

可是还没等棠宁询问，檀西就先出声：“下周有考试，你不回去复习，到我这来做什么。”

他已经恢复好心情，与刚才将她关在门外的样子判若两人。檀西站在棠宁，背对着光，语气冷清：“你来干什么？”

棠宁被他冰凉的表情刺了一下，心脏一缩，连日来的担忧与委屈让她的嗓音发着颤：“我……我担心你啊。”

檀西却在这道声音下，忽然转身。他故意不看棠宁，去到一旁的餐桌上拿起水杯。许久，才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檀西喝完水，才像是下定决心。

“脸上的伤是摔的。”他说。

骗人！

有那么一瞬间，棠宁不知道心里是气还是急。

“摔得太惨，就请了假。”檀西说。

谢谢他。

谢谢他为了不让她担心宁愿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棠宁忍住模糊的眼睛，倔强地抬起脑袋。檀西的声音就消失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雨，你应该回去……”

心里有什么答案在破壳而出，檀西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他脸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