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但她相信这件事绝不是檀西先挑起。
棠宁想去找檀西,但一直到放学舅舅来接她,都没看见檀西的身影。
棠宁只得跟着舅舅回家,但她心里总不踏实。
晚上在饭桌上,今日是舅妈生日,舅妈说话时棠宁一直在强迫自己专注,奈何大多数时间她都在走神,好在她的存在对舅妈来说也不重要,吃完饭棠宁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房间。
—
一连几日,棠宁都没见着檀西。
她每日在别墅下等他,檀西就像春节那段时间,从棠宁的世界里失踪了。
温意瑶反倒结束几个广告拍摄后回到学校。
檀西请假,棠宁只能每日认真上课等他回来,两个班的学习进度大差不差,棠宁的课堂笔记都做的双份。
但不知何时,学校里渐渐起了谣言。
谣言从檀西的爸爸妈妈厌恶他、不要他,变成了檀西的妈妈是个疯女人。
棠宁不知道这个谣言的源头在哪里,只是有一天许珺宁把这件事当成玩笑提起,一向胆小的棠宁将水杯里的水全泼到她的身上。
“不是的话他为什么不解释?还躲在家里不敢来上学!”
许珺宁当时气愤地想要打棠宁,被温意瑶和何凡制止。
何凡不喜欢传别人的谣言,而温意瑶眼里并无怜悯,微微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珺宁只是开玩笑,棠宁不要生气。”
棠宁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为什么她一回来学校里就起了谣言?
棠宁气愤极了,她上前想质问,刚好被来巡班的王石楠看见,四个人被请到教务处一通批评教育。
这场闹剧最终以学校邀请到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来开展禁谣普法宣传而结束。
整整半个月,棠宁每日从檀西家门前经过,冷清的别墅里根本没有人,而学校里,大家将这件事当作笑料,只有棠宁不相信,替檀西维护着他的尊严。
现在整个附中都知道,初二6班有个傻瓜,显而易见的事情就她不愿意相信。
一个月后的一日傍晚,棠宁路过檀西家门,落地窗透过窗帘发出微弱灯光,简直照进她的心里,她控制不住自己朝他家跑去。
推开草坪的木质栅栏,檀西的家门虚掩着,似乎人才刚回来。
棠宁犹豫一会,动手推开。
别墅里很安静,大厅的装束是不染凡尘的白,纯白的楼梯扶手,华丽的吊灯,一踏入这里脚步声被放大,接踵而至的是压迫和紧绷。
棠宁觉得这里像一座空洞的牢笼,住在这里简直是自己惩罚自己。
檀西就蜷缩在沙发上,家里的灯光都开着,可是他睡得并不踏实。
棠宁走近,才发现他身上寒气很重,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发尾和衣服都被露湿。
再看他的脸,原本精致的脸此刻被烧得通红,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口子,湿头贴住脸颊,眼下两团乌青,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抖,眉尾的伤口如今剩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棠宁赶紧用手覆上他的额头,好烫!
他生病了。
想到从前自己发烧,棠宁赶紧去找毛巾为他降温。
……
混沌之中,檀西感觉自己还在船上。
身体随着海水飘摇浮沉,他努力睁大眼睛,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有冰凉的东西贴上额头,唇边有甘甜清冽的水,他饥渴汲取着。喉咙像被火燎,但没刚才那么痛了。
檀西清醒了一点。
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感觉在自己正在被珍贵地擦脸。
棠宁打湿毛巾为檀西降温,听檀西发烧呢喃着:“妈妈……”
如此脆弱的檀西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模样。棠宁红着眼去握他的手,少年反射性甩开,棠宁固执地重新去握紧。
她说:“阿檀,不要害怕。”
檀西曾玩笑地对她说怕黑,棠宁如今相信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棠宁准备将檀西扶进卧室,起身时不小心带起茶几上的文件,纸张飞得到处都是,同样的水气,可以断定是不久前被檀西带回来的。
棠宁这时才看清上面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叶琳。
这是檀西的……妈妈?
接着往下是棠宁看不懂的病例分析。
患者受到严重刺激导致精神分裂症、表现为思维、情感、行为和认知等方面功能紊乱。患者出现幻觉、妄想、错觉等症状,导致其行为与现实脱离……
棠宁愣愣站着,这是……这是……
沙发上的檀西在此刻似被魇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妈妈…小禾…对不起……”
别墅外响起脚步,棠宁苍白着脸从病例报告上抬头,一个盘发女人推门进来。
女人因为着急甚至没有换常服,穿着白大褂和布鞋,脖子上挂着的工牌随着呼吸摇晃。
她看到棠宁明显一怔,似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来。
棠宁白着脸看清她工牌上的名字,与手中那份病历报告上的字一模一样。
上面写着。
精神科主治医师——文青。